老齐氏忙碌一场做好了饭菜,阿爷却带着二哥匆匆走了,面对齐家老两口热情的招呼,于苏心里再难受也不好不吃,更可况没吃晚饭还赶了大半夜的路,她也实在是又累又饿。
就着昏暗的油灯,听着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蝈蝈声声,于苏吃完了一碗面条,去睡觉的时候老两口关切的询问她怕不怕,要不要跟他们一道睡,于苏坚定的摇摇头,抱紧自己的小包袱,以及那包仿佛承载着自己所有的驴打滚,回了老两口对面的屋子,这是齐阿奶临时给自己收拾出来的客房。
关上门,插上门栓,于苏紧紧搂着驴打滚,顺着门滑座在地。
“二哥说了,等我吃完了这包驴打滚,他就来接我归家……我得快快吃,快快吃。”,吃完了,她就能回家啦。
颤巍巍着小手揭开油纸包捧手里,于苏低头咬住一颗,囫囵嚼一嚼咽下,复又低头再次叼起一颗,以此往复。
说实在的,放久了的驴打滚,还是这种下油锅炸酥后裹了红糖浆的驴打滚,冷后连结一起干硬胶着,实在不算美味,加之刚刚一碗面条下肚,她的小肚子饱的很,明明很想一口气把所有都吃光,可惜几颗下肚后,看着剩下的半包,于苏恨恨,却也只无能为力。
从来没有哪一刻,于苏如眼下这般埋怨自己肚子不够大,嘴巴不够壮,人小太没用,收好半包驴打滚的时候,她嘴里还不住轻声低喃告诫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今晚吃不完,明个一早起来我继续吃,等明天早上我吃完这些,二哥就来接我了,肯定来了……”
小嘴巴不住的念叨,小模样无助又坚强,只是这一声声一句句的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呢?还是在安慰别人?
把剩下的驴打滚包好,虔诚的放到床头边柜上,于苏脱鞋上了齐阿奶将将给她铺好的床铺,而后脱去身上的衣裳,准备换身干净的。
被窝松软干净,自己走了一路定是沾染了灰尘露水,在别人家里不比自己家,她得懂事听话,做个爱干净的乖孩子。
于苏伸手拽过丢在床沿边上的小包袱,想着取套衣服换上来着,结果才一打开包袱,里头裹着重物的小小布包霍的滚落下来,敞开在了自己的眼前,而里头一直被包裹严实的东西,就那般触不及防的撒落在床上,金光灿灿好些个,直接刺痛了于苏的双眼。
这是?
小肉手不禁捏起一个金饼子,于苏鼻子一酸,眼眶又是一热,口中喃喃,“阿爷……”
而此刻正被于苏惦记着的阿爷于成召,正领着孙儿翻山越岭,准备送二孙子去往另一处友人家中避祸。
“阿爷,您说乖宝这时候她睡了吗?她一个人在齐阿爷家行不行?她……”,会不会害怕?
耳边声声句句都是孙儿对妹妹的担忧挂牵,心里也十分不好受的于成召顿了顿,脚下的步伐却不停,“不行也得行,二郎,你要相信,乖宝是个聪慧的好孩子。”
“可是阿爷,乖宝再聪慧,她也不过将将七岁,她还那么小,阿爷您就不能让乖宝跟我一道吗?”
回答于保家的,是前头埋头领路的于成召,嘴中无限唏嘘与隐忍的不能二字。
于成召看着长到自己胸口高的二孙儿,他幽幽侧头望向三江城的方向。
“二郎,今日阿爷就教教你,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若是可以,阿爷何尝不想你们兄妹二人在一块相互扶持?”
可惜不能啊!
“家里的事眼下同你说你也不明白,阿爷只能告诉你,二郎,我们老于家怕是大祸临头了……为了保全你跟乖宝,阿爷冒着风险,迫不得已连夜送你们兄妹二人出城避祸,前途未卜之下,为了以防万一,阿爷只能让你们兄妹分开躲避,尽可能的保全你们。”,也好过于到时候出个什么万一,被人一锅端了去,于家再无一点根基。
见到阿爷终于松口跟自己说这些辛秘,听到家中大祸临头,于保家急了,忙就追问,“阿爷,是什么大祸?谁人害我们家?”
于成召却不想让孙儿背负太多,身为长辈,他一生唯愿的不过是儿孙康泰平安罢了,于是面对孙儿怒目狂躁的模样,于成召却一巴掌按在孙儿稚嫩的肩上。
“二郎,你还小,这些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家里有阿爷跟你父呢。”
“可是阿爷……”
“没什么可是的。”,于成召打断焦急的孙子郑重道:“二郎你且听好,不管是福是祸,不管将来如何,你都不许冲动,首先要做的是顾全好自己,照顾好你妹妹。倘若……倘若家里有个不好,二郎啊,乖宝就交给你照顾了,待到风波过去,阿爷若是没法再来,到时候你代替阿爷去接她。”
“阿爷!”,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吉利,怎么就到这份上了呢?
于成召看着失态的孙儿,他却突然笑了,大手摩挲着于保家的头,“好孩子,别急,事情还不一定呢,阿爷这般说,不过是最最坏的打算罢了。”
这让于保家心生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