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刚刚吃完,一溜烟的功夫,马得宝的人影就不见了,李杰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去找麦苗去了。
自打两家正式定亲后,马得宝和麦苗两个一天天的如胶似漆,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收拾好桌子,马得福闷声不响的走到李杰身边,低声道。
“爸,你刚刚说的事定了吗?”
此时,李杰正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听到便宜儿子的问题,抬了抬眼皮,道。
“大差不离,估摸着年中就要正式启动了。”
“是吗?”
马得福喃喃自语了一句,重新划分行政归属,对于像金滩村这样的移民安置村,影响不可谓不大。
其实,他最关心的是某些政策会不会变,比如助农贷款的事,金滩村能发展的这么快,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
如果没有政府打招呼,银行又哪会给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农民贷款?
如果没有贷款,村民们又哪来的余钱购置小羊羔?
如果没有小羊羔,仅凭种地,村民们又哪有额外收入?
如果没有额外收入,又靠什么来脱贫?
因此,政策支持才是金滩村发展的最大助力。
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吊庄移民政策的大方向不会变,但即便某些地方稍有改变,对于基层的老百姓来说,有可能就是惊涛骇浪,一不小心,浪就把船给打翻了。
望着忧心忡忡的便宜儿子,李杰笑着问道。
“咋了,耷拉着脸,又在担心什么?”
马得福看了一眼父亲,解释道:“额是怕政策有什么变化。”
“贷款的事?”
“嗯。”
李杰闻言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这小子,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啊。
像金滩村这样的安置点,整个玉泉营地区有二十多个,这些安置点本该归当地政府管辖的,可是现实偏偏不是如此。
二十多个自然村,分别归属西海固地区的三县管辖。
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字,一个‘穷’字。
这几千号吊庄户,绝大多数人都是空手来的,他们既没有钱盖房,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如果当地政府接收了这些一穷二白的吊庄户,对于当地政府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包袱。
(玉泉营开发区虽然叫‘区’,但它并不是一个正式的行政划分,它既不是县,也不是区,仅仅只是一个地名而已。)
但此一时,彼一时。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住在玉泉营的吊庄户们,虽然大部分村子仍旧没有摆脱贫困,但最起码的温饱已然不成问题了。
解决了温饱,也就意味着政府无需向吊庄户们发放救济粮。
如果当地政府现在接收这批吊庄户,付出的代价很低,无非是减免几年的税收。
距离玉泉营地区最近的两个县,一个是东面的永宁县,一个是南面的青铜峡市,若是重新划分行政归属,必定是出现在这两个县之中。
最可能的局面是,一家一半,靠近青铜峡的归青铜峡,靠近永宁的归永宁。
虽然和东南地区相比,青铜峡和永宁都不算富裕,但是在省内,这两个地区的经济并不算差。
尤其是永宁县,永宁地处银川平原,东临黄河,西靠贺兰山,又是省会银川的下属区县,这么多的优势汇聚于一身,永宁县的经济远高于宁省的其他区县。
而青铜峡的位置也不差,青铜峡同样位于黄河上游,银川平原中部,和永宁相比,青铜峡有一个永年无法比拟的优势。
青铜峡的水力资源更加丰富,且素有塞上江南‘鱼米之乡’的美称。
所以,未来不论是划归永宁,还是划归青铜峡,当地政府都不会吝啬一点点贷款支持。
毕竟贷款是借的,迟早是要还得。
随后,李杰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掰开了,揉碎了,慢慢的给马得福解释了一遍。
“现在还担心吗?”
马得福摇了摇头,咧嘴一笑。
“不担心,不担心嘞。”
……
……
……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有关金滩村的行政划分问题终于尘埃落定。
马得福刚刚从市里开完会,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家,他迫不及待地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家人,一到家,他就兴奋的向着院子里喊道。
“爸,爸,出结果嘞,出结果嘞。”
走进屋内,看着情绪毫无波动的父亲,马得福惊讶道。
“爸?”
李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咋了嘛?”
“额们金滩村从今往后,就划到永宁县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