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丁谓收回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谢涛上言一事上。
此次上言,虽然起因于三子丁玘,但真正完善计划的却是丁谓。
榷茶利润之厚,即便是丁谓,也对其垂涎三分。
如果不是早年间的经历太过深刻,只怕丁谓也会忍不住贪念。
‘且看吧。’
丁谓决定继续等一等,等待事情的发酵。
况且,他也不是没有后招。
一次上言不行,那就两次,三次,仅凭谢涛一人的力量不足以成事,那就多遣几人。
只要注意把控尺度即可。
他还不信了,那些贪婪虚伪的北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住诱惑?
……
……
……
吕宅。
晚间,一个意外来客打破了吕宅的平静,同时也拨动了吕夷简的心绪,让他迟迟无法入眠。
让他无法入眠的是一个消息。
一则由任守忠传递过来的消息。
侍御侍知杂事谢涛,上言太平惠民局之事,但这惠民局不过是一个幌子,谢涛的真正目的是瞄向了榷茶法。
得知此事,吕夷简的第一反应便是传言门房,近几日他要闭门谢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这份奏议被留中了,但这阵风迟早会吹起来,并且会越吹越大,直至蔓延京师。
财帛动人心。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吕夷简深知,这世上君子极少,绝大多数人都是喻于利的小人。
包括他,亦是如此。
只是他看中的利并不是普通的财货,而是权力。
东西不一样,道理却是近似的。
榷茶法兹事体大,牵连甚广,不止涉及了文武大臣,连皇亲国戚也牵涉其中。
比如,太后的亲族刘氏就参与其中。
这蹚水,太混了。
他看不清,也不想涉足其中。
因此,吕夷简果断做出了闭门谢客的举动,为的便是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吕家虽然没有参与榷茶贸易之中,但吕家乃是名门望族,一众姻亲世交中便有几家参与其中。
如果这些求到他的头上,吕夷简也不好当面拒绝。
这便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即使吕夷简知道此事不宜涉足,某些时刻,也不得不涉入其中。
好在吕夷简醒悟的足够快,足够及时,他完全有机会避开这轮漩涡。
这边,吕夷简的命令刚刚传到门房,没过多久,吕夷简的次子吕公弼便闻讯而来。
吕夷简现今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吕公绰以荫补身份出仕,现正在陈留县当差,知县事。
(可以理解为知县,陈留县隶属于开封府,搁在现在大概相当于首都
吕公弼是吕夷简的次子,如今虽然因荫补有了官身,但他本人却没有出仕,仍然留在家中侍奉双亲。
丁家和吕家可谓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例子,丁谓是虎父犬子,吕夷简的几个儿子则是个顶个的优秀。
刚满五岁的三子吕公着,即便年纪尚小,但亦是展露出了不凡的潜质。
“爹爹,我听门房说,近几日爹爹不见外客,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吕公弼日常在家最喜欢看的便是史书,因此,一得知父亲闭门谢客,就联想到了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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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谓的儿子不成器,其中不乏培养方式的缘故。
吕家则大不一样,吕家是名门世家,不像丁谓这类寒门,自有一套独特的培养体系。
吕氏族学中,不止是培养家族子弟的科举能力,同时也会结合时政,锻炼家族子弟的实务能力。
正因为优秀的族学,吕公弼才能在二十三岁的年纪,担任知陈留县一职,并且做得还不错。
如果是普通的寒门子弟,二十三岁多半还在为科举而努力,纵使中了进士,也在选人阶段沉浮。
似吕公弼这等世家子弟,人家的起点就是绝大多数寒门子弟的终点。
寒门子弟拿什么跟人家比?
论家世,比不过!
论族学,比不过!
论见识,更是天差地别。
差距不是某一个方面,而是全方位的。
“确实出了点事。”
吕夷简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似这种即将传开的消息,没必要向家里人隐瞒。
世间万种关系,至亲,亲不过父子。
如果连儿子都信不过,世间又有谁人可信?
因此,别说是这等事,便是更隐蔽一些的,吕夷简通常也不会瞒着儿子。
另外,这些事也能增长孩子的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