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里只有韩珠一个人。 看到欧阳,韩珠有点羞愧,“欧阳,难为你了。” 前段时间,他和温丽萍保证过很多次,但效果并不显著。 欧阳道:“没事,嫂子可能需要一些安全感,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温丽萍小心眼,没有安全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韩珠爱美,衣着考究,花孔雀并非浪得虚名。 debuff叠加,夫妻俩都不好受吧。 韩珠戴上口罩和手套,“但愿如此。” 欧阳快速地装备好自己,拿起了相机,“开始吧。” 男性死者,三十岁上下,身高177,头部受伤严重。 上衣有三件:黑色羽绒服,藏蓝色毛衣和黑色高领秋衣,质量一般;下衣四件:深咖色休闲裤,毛裤,秋裤,内/裤;黑色皮棉鞋,黑色袜子。 羽绒服是拉链的,浸满了血水,无破损,两只袖口比较干净,没有因长时间穿着而产生的油光。两个斜插式的口袋里分别装着卫生纸、口香糖,和十五块的小面值纸币。 裤子同样无破损,但右侧腘窝沾着少许浮土,裤鼻儿上还挂着一串钥匙。 欧阳一一拍了照,指着右膝说道:“这里像不像被人踹了一脚?” 韩珠道:“废弃工厂,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应该是在哪儿蹭的。” 欧阳问:“所以现在确定自杀了?” 韩珠摇摇头,“基本上是,师父看过了,尸表征象符合高坠的特点,暂未发现他杀的迹象。不过,但我们既没找到遗书,也没找到手机。” 这个时代的手机不便宜,死者没有手机也很正常。 欧阳道:“为了自杀,特地选在废弃工厂里,要么死者熟悉,要么死者心地仁善,不愿意吓着别人,就是苦了自己和咱们。” 韩珠把所有衣物检查完毕,折叠整齐放在物证袋里,“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总有人去那儿踅摸废铁,估计都发现不了他,想不开啊!” “看来他是熟悉那里的,尸源很快就能有着落吧。”欧阳的目光落在死者头部,拍了一张特写。 死者面部损毁严重,双耳都血液和脑脊液的残留,切牙脱落,上下颌骨骨折,形容极其可怖。 韩珠开始从头到脚地进行尸表检查。 死者系头部落地,颞顶为复合性粉碎骨折,眼睛有结膜下血肿。 颈椎骨折。 胸骨多发性骨折。 肩甲有擦伤。 双臂粉碎性骨折。 下肢有闭合性骨折。 …… 欧阳拍好照片,一边填表一边问韩珠:“楼层不高吧。” 韩珠准备解剖了,“四楼。” 欧阳又道:“楼顶吗?” 韩珠点了点头,“对,楼顶。” 欧阳道:“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咯。” 韩珠下了刀子:“当然。” 欧阳不再问了,跟上他的节奏,该拍照时拍照,该打下手时打下手,提取了死者心血、胃内容物等。 十二月份天黑的早,二人完成工作时已经六点半了。 两部手机都安安静静的,就连袁文涛都没有打过来。 二人把尸体放进冷冻柜,开始闲聊。 韩珠道:“看来师父对我们已经很放心了,居然问都没问。” 欧阳道:“如果确定了自杀,确实没什么好问的,等着家属认尸就行了。” 韩珠反问:“解剖所见均能证明死者死于高坠,你对此还有什么疑问吗?” 欧阳道:“没有疑问,只是习惯性怀疑。” 韩珠默了默,“还真是,别说你,我也有那种想法,警察当久了就这点不好,疑心病忒重。估计再熬几年,见多了,才能停止这种无意义的内耗。” 凉水,手指被冲得冰凉。 欧阳关上水龙头,附和道:“我们看到的大多是黑暗的人性,思维定势往往也是悲观的,即便将来不再内耗,但疑心病这点一样难改,顶多城府深了,学会了放下。” 韩珠重重点头,刚要再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袁文涛对两个徒弟的节奏了如指掌,掐着点儿打来了电话,目的是掌握尸检情况。 韩珠汇报一番,挂断后,刚要给温丽萍打电话,就见欧阳递过来一只护手霜。 她已经抹完了,空气中多了一丝幽香。 韩珠道:“我就不擦了,省得你嫂子疑神疑鬼的。” 欧阳赶紧把护手霜扔进包里,“有道理,我考虑不周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