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权贵,没有一人得以流传。 君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 倘若大汉倾覆,伱我这等权贵之家,下场定然极为凄惨! 况且,高皇帝给予我们的祖先衣食、酒肉、金银、布帛、封国,得以让我们重新建立祖先的宗庙,这是何等重大的恩典啊。 孝惠皇帝、孝文皇帝时,制流封建之策,流建亲戚,而永固我列侯诸藩,这又是何等的信任呢? 孝武皇帝多番赏赐我们,改封到最重要的城邑镇守,数遍古今,唯有周武王封产的祖先到齐地能相提并论了。 纵然大河像衣带那么细,纵然泰山像平地一样,你们的富贵也不会变化,福泽到你们的子孙,爱护你们的苗裔。 这是汉室对我们的誓言,百多年来,可有过动摇? 没有! 那我们列侯的誓言难道就能够变化吗?” 张晨闻言立即道:“当然不能!谁敢违背誓言,要被天下唾弃!” 吕产感慨道:“是啊。 我们两家曾经都是皇室的外家。 与别家不同! 这样的恩典,怎么能看着汉室倾颓而不顾呢? 你我两家都曾经是先秦的贵族,诸国覆灭的惨剧,您还想再经历一次吗? 产请您认真的思量。” 吕产先是打感情牌,将事情定位到誓言之上,然后赤裸裸的揭开了王朝更替时的惨烈画面。 让张晨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些记载在家族典籍上的事情。 吕产望着张晨不断变幻的脸色,想起了妹妹说的,“想要劝说他们,就在他们的耳边大喊,国家社稷,不仅仅是皇室的事,和我们所有贵族都息息相关,在汉朝你是个贵族,汉朝没了你什么都不是,这样做,他们就会欣然而动了。” 张晨脸色变幻良久,强自笑道:“吕侯难道是担心关东的流民吗? 大汉的根基就像是生长万年的参天巨木,牢固无比,纵然是狂风骤雨,依然能够巍峨的存在。 关东的流民就像是微风一般,最多吹动巨木的枝丫和树叶,就像是水中无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无法撼动大汉,您所说的太过危言耸听了。” 吕产知道张晨已经从心中认可,只是单纯的嘴硬罢了,他心中一松,又添火笑道:“君侯啊,您是睿智的人,有先祖的智慧。 您的这番话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骗了别人,别人无所谓嬉笑一番就过去了,骗了自己,坐以待毙,等到流民起势杀进侯国的时候,您难道还能无所谓吗?” 张晨脸上强行维持的表情一下子垮掉,吕产这番话实在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因为张氏是亲自经历过吕产所说的这些事的,距离韩国亡国到现在才一百年,那副惨像还在家族典籍中。 他哀叹道:“吕侯啊,您说的是如此的正确。 我还能有什么理由来反驳您呢? 张氏曾经在韩国就是贵族,到了秦朝建立的时候,国家灭亡了,家族死伤者无数,成为了庶民,若是没有高皇帝奋起,这天下之间哪里还有我张氏的名字呢? 还请您将文书取来吧,我为您用印!” 列侯有自己的金印,是随着金玺册书一同下发的列侯诸宝,口说无凭,以印为准。 吕产心中大喜,连忙取出文书,新郑侯的大印重重按下,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剩下的就好办许多。 …… 果然如同吕产所料,剩下的好办许多,纵然有犹豫,但见到那么多列侯,尤其是那些最显赫的列侯都在上面,也就消去了顾虑。 当这封文书传往长安,到了早已封闭的公车署,丞相震惊,亲自打开了这里,盖上公车令的大印,将文书上呈到了长乐宫。 天下震动! ———— 汉王朝拥有较为畅通的吏民言事机构,名为公车,上书言事者由公车令接待,汉戾帝杀死上书的贤良方正士后,关闭了公车令。 由汉室大贵族共同发起的上书事件,强行启用了公车令,史称“公车上书”。 公车上书是研究汉代政治制度不可忽视的重大历史事件之一,标志着家国意识的混合已经成为思想上的共识,沉重打击了“朕即国家”的意识形态,在思想层面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汉王朝皇室的威望经历了沉重的打击,显示了统治阶层内部的巨大割裂,矛盾愈发无法弥合,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政治事件。——《汉王朝兴衰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