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点了下头说:“报纸上有你照片,事实上在头颅被发现后,以防万一,我跟王清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说,如何做。本以为李石兄弟被抓时,我们本来松了口气,以为有人替我们顶罪了,这件事就会告一段落。” “所以你们并没听过李石兄弟在老家犯案的事儿,王清也不是从关家坟那边的亲戚口中得知人肉做菜。”董莉询问:“王清跟李石都来自关家坟这件事,根本就是巧合?” “不,王清回老家时,的确听说了李石犯下的案件,他也因此知道人肉其实是可以吃,可以做菜的。所以他回来,当我提出自己想法,他想了一晚上后才会答应下来。两者间还是多少有些关系的。”林荫摊了下手:“只是我们不知道李石兄弟犯案后,竟然也辗转逃来了北都,而且还在继续犯案。”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是说没想过要跑,只是开始时警方追查方向在李石兄弟身上,这让你们产生了侥幸心理,可你跟王清并没想到的是,李石虽然被抓,你们那口松了的气并没有维持多久,我就去施粥棚子那边,找上了你们。”我回忆整个案件得点点滴滴,说道:“直到第二日,我跟同事又去了林妙堂,你们这才觉得事情到了飞走不可的地步,所以在火盆里烧了死者衣服。” “因为王清发现你们不仅仅是开始怀疑包子铺,而是付出行动了,你们上午去,晚上又趁着我们走的时候潜进了包子铺。这就证明你并不相信我们说的。当时王清就发现狗项圈不见了,不过猜测你并没有发现死者衣服。那些衣服是放在了一个包袱皮里,放在了衣柜最顶层。”林荫眼里似乎有些泪花,但并没有流下来:“我们千算万算,唯一没想到的是,逃出去的那条狼狗竟然带出去了一块人骨。如果没有那块人骨,警方会把注意力放在一条普通的流浪狗身上么?” “与其说我们发现,不如说是那条狼狗主动把人骨送到我们面前的。”周函昀抬起头看向林荫说:“北都那么大,偏偏那天我们去那边调查,偏偏要离开时狼狗出现了,偏偏那块骨头又如此明显。” “只能说老天偏向了你们,本来我们打算分批扔掉地窖里骨头,可才扔掉那三个头颅,就遇到了涨潮,潮水把三具头颅送到了你们面前。没人能跟天意对抗。”林荫抬手,从兜里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然后说:“连老天都不帮我。” “我从你口中只听见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坎坷经历,却没有听见你对那些被杀害后残忍屠宰女孩的愧疚。那么多条人命,有些才刚刚成年,有些则尚未成年,你们怎么下得去手?”由始至终林荫表情也好,情绪浮动也好,并没有太大变化,就算是讲到开始对那些女孩下手时,也只是轻描淡写掠过。 “如今这时代,又有多少人对生命敬畏,能活着就已不易,更何况林妙堂包子铺这么多年养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靠我们才不至于饿死街头。同是百年老字号,人家已经赚得盆满锅满,只有我们,还坚持着初衷,从不以赚钱为目的,即使在难,也未曾加价。”林荫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救活的生命,比杀害的生命,不知多了多少倍。” “你父亲可以称为伟大,创店老祖也可说悲天悯人。可你,算不上。”董莉面无表情地说:“就从刚才你说的那句,那些乞丐、穷苦人吃不出好坏,我能够想象出,即使没杀人时,你们去施粥棚子那边送给乞丐的食物,到底是什么馅。” 事到如今在争论此事已毫无意义,林荫性格,对生命的漠然,并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我低头翻了翻本子,见该问的已经问差不多了,于是看了眼董莉跟周函昀询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人纷纷摇了摇头,我便起身,看向林荫说道:“一会儿警卫会带你去牢房那边。” 我跟董莉、周函昀转身要离开审讯室时,门刚打开,身后便传来了笑声。坐在椅子上的林荫,仰着头,看着房间内的电灯泡,咧嘴笑着,笑声从小到大,最后几乎是扯破嗓音喊了出来。 能看出,有两行泪顺着她眼角流了下来。 伴随着她撕心裂肺地笑,另一间审讯室里也传出了王清声音“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我走出审讯室,见旁边审讯室原本在门外站岗的警卫冲了进去,随后出来的孙肖汉捂着一只眼睛。很快警卫制止住了王清,将其率先压去了牢房。一行人离开法医楼,回到办公室内。 董莉特意去食堂要了煮熟的鸡蛋,把它交给孙肖汉,让他在淤青处来回滚动。组长秦浩说,是听见林荫撕心裂肺地笑,王清突然激动,孙肖汉上前控制,被王清用胳膊肘怼在了脸颊上。 “王清交代了杀人细节么?”我询问组长。 组长秦浩点了点头说:“包子铺之前订肉的那个屠夫,王清特意过去观摩了整个抓住杀猪、处理猪过程,然后照葫芦画瓢。” “把人当猪。”董莉叹了口气:“王清应该不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