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姜楚生医生,竟然被授予过鼠疫斗士称号,这证明他在清朝末年发生在东北的最大瘟疫上作出过杰出贡献。 我肃然对眼前这个眼神呆滞的老人产生了敬佩。 回过神来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房间很简陋,炕上被褥没叠着,而是铺着,此时姜楚生就坐在上面。炕上还有个四角方正炕桌,桌子上有个暖壶,有喝水用的碗,上面摆放着烛台,但只有烛台,没有火柴和蜡烛。 窗外天气依旧阴沉,这让屋内也显得有些阴暗。我看向土炕旁边,那有个木桶,应该是给姜楚生上厕所用的。里面有些秽物,散发着少许骚臭味儿,角落还有两个红木箱子,箱子上摆放着一些小摆件。 我起身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把件研究了下。这是一个用核桃雕刻出来的小框,上面刷着红漆,上面还刻了两个小字,在底端,写着“楚生”。红漆变得有些暗,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 坐在炕上的姜楚生眼里并没有我,除了刚才我问话时看了我一眼外,就一直盯着那些相片,也不知具体在想什么,身子小幅度前后摇晃。 我走出里屋,来到厨房。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用布帘盖着,我掀开看了眼,盘子里放着两个馒头,其中一个已经被啃了大半,还有几个小碟子里放着咸菜。王冠之既然写下这个地址,让我找到姜楚生,还特意提醒中午会回家给妻子做饭,肯定是在暗示我先来这等着,等他过来。 想到这儿,我从桌子底下拉出凳子,坐在上面耐心等待。就这样等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王冠之果然来了,他也是从外面进来,看见我在屋里,露出了些欣慰地笑容说:“我还以为你不明白我的暗示。”进屋后王冠之说。 “我还不至于那么笨。”我挠了挠头说。 “见过面了?”王冠之朝屋里看了眼,然后询问我。 姜楚生不仅是眼里没我,眼里也没王冠之。他根本不在乎这屋里有多少人,在聊着什么。我点了点头,说:“见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忙,我先把火升上,咱慢慢聊。”王冠之不是穿着白大褂,而是粗布衣,看上去根本不像个医生,更像农民。只是农民肤色要比他黑,比他壮实。 王冠之走出去,一会儿抱着折断的一捆柳条进来,填进灶坑,将其点燃。随后他又起身走到院子里,摘了两个柿子,去鸡窝掏了几个鸡蛋拿进来,对我说:“其实老姜倒是不挑,给他啥就吃啥,还真是我妻子挑剔。平时我都是在家做好了,然后拿过来给他。今儿是着急见你,我回家打了声招呼就过来了。”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礼貌地询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坐着就行。”说着王冠之开始刷锅,用水舀子将水从锅里舀出来,这又开始打蛋,切柿子、葱花。 这些工序下来,能看出王冠之是会做饭的,而且经常做饭。准备工作做好后,他又进屋将木桶倒掉,刷洗干净重新拿进来。这时锅热气也上来了,他便倒些油开始炒。闻到香味的姜楚生这才从炕上下来,站在门前呵呵傻笑,还看着我竖起大拇指。 “香吧老姜,你啊,现在就认吃。”王冠之开玩笑说了句,随后略带调侃的语调:“今天是来客人了,才舍得把这蛋炒了。一会儿你得少吃点儿,别客人一口没迟到。” 不知姜楚生听没听懂,反正就是竖起拇指应和着点头,脸上挂着笑,也不说话。“他以前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你不知道吧?”王冠之并不知道我早上从苏蓉口中听过他的事儿,一边炒菜一边说。 “刚才看了屋里的照片,而且早上时苏蓉跟我提到过,说是……”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说是晚上值班时见到了血白大褂医生,吓疯了。” “扯淡,她哪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盘柿子炒鸡蛋出锅,王冠之将其盛出来。 我没见过鸡蛋跟柿子这种搭配的炒法,不过听过,只是觉得鸡蛋跟柿子酸不拉几的,想象中肯定不能好吃:“难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王冠之在锅里倒上水,放入竹盖帘,走过来将剩下的一个半馒头,还有他从医院食堂买回来的几个,放了进去。盖上锅盖后,他直了直身子,对姜楚生说了句“一会儿就能吃了,别着急。” “饿。”姜楚生蹦出了一句话,用手抚摸着肚子。 “民国二年,当时老姜是第一批决定追随韩老院长,入职满铁医院的,只可惜转年他就疯了。当时我还没有入职满铁医院。”王冠之走到我跟前,拉过椅子坐下来说:“我当时才打算系统学下西医,出国深造了。说实话,这件事也是在老姜的鼓励之下,他对我所学中医十分认可,认为我应该深造一下,西医结合中医。我出国的钱是他出的,这事儿就要在往前说了,原本老姜回过后也是被分到了北平医院,因为鼠疫才过来驰援的,这里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