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棺材边儿昏睡的朱正缓缓醒来，见是苏礼伯，便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了句：“苏伯，您怎么过来了？” 许是苏礼伯是朱广闻的专用制茶师的缘故，虽然苏礼伯也称呼朱广闻为老爷，但并非院内下人，所以对其都还算尊重。“这位是佛爷请来的，说是要看看老爷遗体。”苏礼伯简单解释了句。 “没想到这佛爷还真是执着。”朱正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显得有些瘦弱：“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调查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佛爷如此上心。”苏礼伯跟朱正站到了一旁。 我手里拿着灯笼走近棺木，尸体虽未合棺，但朱广闻已经穿上了寿衣，身体也应该已经仔仔细细擦洗过了，尸体置多日，皮肤表面已呈现出尸斑。我伸手进去，查看了左手腕除，被刀片割伤的伤口。伤口长度如拇指长短，划破了手腕上的几根血管，伤口较深，且不均。 法医程亮曾说过，从伤口不均可查看出划破的方向，也能看出用刀之人是果断、还是犹豫。若果断，速度极快，伤口两端以及中间差距很小，反之则伤口会有明显深浅不一，且有可能存在同一划伤部位有多个细碎伤口出现。 朱广闻手腕伤口呈一条直线，肉眼看没有细碎伤口。我将灯笼放进棺木，然后抬起胳膊仔细查验，伤口右侧较深，左侧较浅，按照我从程亮那学来的浅薄知识，可断定刀片是由右向左划开手腕的。 左手手腕，伤口却由右向左？这似乎有些奇怪了。我将先前在卧房拿出来，用碎步包裹起来的刀片，然后打开碎步若有所思地左右看了看，找了块木头，将木头上的树皮扒下来一块儿，放在自己手腕之处，由右向左试着划了下，确实也能划出较直的，跟朱广闻相同的伤口，只是姿势相对别扭。 “发现什么了么？”朱正见我如此，上前询问。 “把左手伸出来。”我要求道。 朱正略显迷茫，撸上袖子，胳膊伸了过来，我将树皮包裹在他手腕处，将刀片交由他说道：“你割腕。” 因为有树皮保护，不会伤到手腕，朱正便直接照做，在树皮上留下一道印记。在我没说明要求的时候，他是自左向又划的，正常人也应是如此，既是左胳膊，右手拿刀片，应是从左自由划破手腕最为舒服，也最为自然。 “你在从反方向试一下。”我这次要求道。 朱正将左胳膊弯曲至腹部位置，然后拿刀片的手相对费事的找准，又在手腕位置划了一下。我看他划出的印记，也相对较直。也就是说除了姿势相对别扭外，自杀者也是能够从右到左划出跟朱广闻相同的伤口。 随之我又让苏礼伯也试验了一次，得到的结果相同。所以虽伤口是由右自左划出来的，但这也并不能解释是他杀，因为除了姿势别扭，自己是可以做到的。可一个自杀的人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别扭的方式呢？ 是因为朱广闻逆天而行的性格？但性格如此，所写遗书又规规矩矩，每个字的大小，包括字与字之间的间隙，行与行的间隙就如同拿尺子量的一般。 朱广闻从死亡之前的种种举动，遗书的内容与书写方式、跟制茶师之间的谈话、以及自杀所选择的划破手腕的方向，都跟这道伤口般别别扭扭。问题是虽然别扭，但却找不出非自杀的证据。 一场很突然的，很别扭，又很合理的自杀？ 我再次来到棺木这边，走到朱广闻头部位置，伸手拨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瞳孔缩小。我记着程亮曾说过，人正常死亡亦或自杀，瞳孔附近肌肉失去力量，所以通常情况下瞳孔会散大。 至于瞳孔缩小……中毒？然而童佛请来的人检查过所有吃食，并未发现有下毒的痕迹。我又拨开右眼眼皮查看，瞳孔依旧是缩小。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有些不解，扭头看向了朱正，然后询问：“佛爷派过来的人，真的检查了所有朱广闻当天的进食，没有漏掉？” “应该全都检查了吧，连早午饭剩下的残渣也都没有漏掉。”朱正一脸严肃地说：“水果、茶点，水源，能查的都查了。” “怎么查的？”我依旧疑惑，继续询问。 “各取了一些，说是拿回医院化验，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没任何问题。”朱正回答道。 “尸体他们也都来看了，也没看出问题来。”苏礼伯在一旁补充。 验尸我必定是半吊子，听苏礼伯这样说，我开始怀疑自己，心想，或许自杀也会导致瞳孔缩小？“他们并没有对手腕上的伤口提出什么质疑？”我询问。 “确认了下伤口，但并没有质疑。”朱正语气坚定地说：“我在时，过来查验尸体的人，只是简单看了看，若是我感觉，却有些敷衍。他们许是受了佛爷嘱托，流程上照例应该都走一遍，并未动父亲尸体，说是怕惊扰到老爷子尸魂，虽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