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屋后,豆豆对我说道:“阴兵工厂那个案子我看了报道,那个父亲明知自己儿子杀人竟然默许,我感觉他父亲比杀人者更加可怕。” “可怕的是人性。”我抱着兜兜,抚摸着它说道“今晚睡个好觉,明天还得靠你大显身手呢。” 兜兜似懂非懂地盯着我! “人性是什么?”豆豆一脸好奇地盯着我。 “你董莉姐姐说,就是人类的天性,跟动物天性是一样的。”我看向豆豆,若有所思地说:“只不过人类懂思考,所以人性更为复杂,而且会隐藏起来,将丑陋的人性伪装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人性有光明也有黑暗。”豆豆躺到床上,看着棚顶惆怅地说:“那个杀人者的父亲会受到惩罚么?” “当然,他协助自己儿子完成了谋杀,助其埋尸,而且还隐瞒真相。但应不会判处死刑。”我深吸口气说道:“不过他年岁已大,恐怕也是无法有走出监狱的机会了。” “天哥哥,你抓到的那些杀人犯,最后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么?”豆豆趴在床上看向我。 “将这些案件报道出来,不是审判犯罪者,而是警醒更多人,让有犯罪心思的人不在犯案。”我将兜兜放到地上,紧接着看向豆豆说:“当然,被我们抓到的犯罪者,通常都后悔自己所做之事,但为时已晚。好了,别乱想了,早些睡吧。” “我昨天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了满地浮尸,枪林弹雨,天哥哥躺在浮尸之上,断了一条腿。”豆豆神情暗淡:“我以为天哥哥死了,梦的最后,你睁开了双眼,从浮尸之上爬了下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淡淡一笑,拍了下自己腿。 “可那个梦很真实,天哥哥,如果真有战争爆发,你会去打仗么?”豆豆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会。”我走过去摸了摸豆豆头发,然后轻声说:“总是要有人站出来的,哪怕明知道会失去生命的情况下。特别你天哥哥还是一名警察,又怎会退缩呢?” “真希望梦境不会成真。”豆豆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放心吧,如今是和平年代。”我起身拿着煤油灯走进屋。兜兜已经爬在了炕稍,父亲呼呼大睡。 弄灭煤油灯,钻进被子里,我想着案件的一些细节,渐渐进入到了梦乡。次日清晨,父亲在我之前起来弄了早饭,熬了些小米粥。吃过早饭,父亲照常送豆豆上学,我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兜兜钻进去背包,随后便骑车离开。 一路上,兜兜的小脑袋都在好奇地伸出背包看着,偶尔也会有路人发现它,露出颇显惊奇的神色。来到警察局,我直接去法医部。沈从宛跟程亮都还没来,只有于法医在打扫房间。我让兜兜出来,来到春生尸体旁,将盖着的白布单掀开,对兜兜说“你要记住这个人的味道。”说完后,我摸了摸它耳朵。 兜兜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不过它开始闻眼前的尸体。我生怕它会安奈不住张嘴咬上一口。兜兜闻得很仔细,从头到脚,闻了一圈,包括春生死时穿着的衣物,我也拿了出来,让它闻。 “这小家伙好像听懂了你的话似的。”于法医在旁边称奇。 “肖汉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试试,毕竟黄鼠狼的鼻子好事。”我摊了下手。 “清朝衙门曾训过几只猎狗,用于寻尸、寻物,狗鼻子也灵,有时埋在地下一米多深的骨骸都能发现。”于法医站在一旁看着兜兜若有所思地说:“那年有人报案,说是有一猎户上山打猎便没在回来。那么大的山,衙门才几个人,要一寸一寸搜下来,怕是搜个半年也搜不完,于是派出了猎犬。当时一共有五只,它们撒了欢似的满山跑,不到半天,就寻到了尸体。后来日子越来越难挨,不光百姓,就连那些衙役也发不出俸禄。当时有个专门招来负责训狗的,叫驯兽师。那天趁着他不在,衙役将狗杀了炖狗肉,驯兽师回来一看满地的血、狗毛、骨头,整个人疯了,直接撞死在了内衙柱子上。” “只有真的绝望,但求一死,只要有一点生念,便会收着力。有生念的人,怎么撞都不会死。”我看向于法医淡淡地说。 “那时的人们都跟疯了一样,有权利的人疯了,百姓疯了,衙役疯了,都疯了。案子多得根本管都管不过来,后来干脆也就不管了。”于法医抬手扶了一下近视镜说:“甚至在后期一些,衙役门知道战争来了,干脆自己也犯起了法,去偷抢,拿了钱保命。那是一个至黑时刻,我见证了所有。” “还一直没问过您。”我深吸口气说:“是警察局后来招你过来当了法医?” “差不多吧,到了最后期,衙门里就剩下我了,该跑的都跑路了。我被关进了监狱,民国元年,得知我只是衙门里的仵作,于是给我安排在了法医部。民国成立以来,街面上的凶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