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绵贯义一埋下物品的时候,怕自己上了年纪、忘记东西的具体位置,所以丢了一颗大波斯菊在这,用来给自己做指引。 冲矢昴一边本能地思考,一边蹲下身,按照乌佐所指的地方,挑了很窄的面积,小心挖掘,并把翻出来的泥土按先后顺序摆在旁边。 挖了没多久,他忽然感觉铲尖碰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 冲矢昴一怔,把土和折叠铲放到一边,改成用手挖掘,以免碰坏了可以用来威胁的物件。 略微潮湿的泥土下,很快露出一件形状奇怪的东西,整体像是一个圆形的空洞,上面附着着污脏的杂质,露出的地方隐约能看到白色。 “……?!” 冲矢昴疑惑地看了几眼,动作骤然僵住,心脏剧烈地咚咚跳动起来。 他猛一下明白了自己挖出了什么。干瘪的眼洞,塌陷的鼻子——那是半张腐坏到已经露出了部分白骨的脸。看上去是个女人,染过的发丝纠缠着蒙在脸侧,沾着土,污脏又骇人。 对同类的尸体感到恐惧和厌恶,是大多数人的本能。 冲矢昴手心沁出冷汗的同时,本能地想要退开。 然而在他起身之前,一只手忽然搭在他后颈,打断了他逃走的计划。 ——乌佐不知何时半蹲在他旁边,像一抹虚渺的怨灵,阴气森森。那只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也如同一只阴毒的蛇,带着丝丝毒液爬动,最后指尖掐住他动脉,手掌则牢牢压着他,让他跟地上那双空洞的眼窝对视。 “我是个很信任、也很关照部下的人,所以希望部下能回报给我同样的忠诚。”江夏侧过脸看着冲矢昴,回忆了一下电视里大佬们收小弟时的常见流程,开始胡说八道,假装给一棒子再给一颗枣: “我看了你过去的履历,你好像很不喜欢杀人,可见我们志同道合——那种毫无美感的暴行,简直是对生命的亵渎。” “……” 冲矢昴被迫跟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深情对视。他想起乌佐刚才的话,再想想自己几小时前还在跟赤井秀一对坐喝茶,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被并排埋在这。 但他毕竟还年轻,求生欲强,很快露出笑容,强行维持着镇定:“……很荣幸和您拥有一样的品位。” “……”江夏暗暗点了一下头,很好,新小弟虽然看上去有点文弱,但总算没啪叽跪地说出什么“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之类破坏氛围的台词。 他松开手。偏过头看了一眼鬼。 鬼们失望地对他摇了一下头。 ——附近依旧没有潜藏的杀气。 “……”刚才在咖啡厅里撕易容时,没检测到周围有赤井秀一,还能勉强解读成“撕脸方式过于温和、无法激发杀气”。 可现在,他一副要把人就地掩埋的架势,却依然没有…… 江夏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新小弟,收回了手。 没人继续按着冲矢昴,他却依旧不敢起身,僵在原地,和地上的尸体大眼瞪眯眯眼。 “好了,埋回去吧。”乌佐拍打掉手上的尘土,语气轻快,“作为庆祝我们相逢的礼物——用好这条情报。这就是让绵贯义一从社会上“消失”的钥匙。” 冲矢昴:“……” 他像个生锈的机器一样行动起来,慢慢按顺序铲土、填土,复原着自己挖出的那个小坑。 这种机械化的动作中,冲矢昴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听到的、关于乌佐的只言片语。 ——乌佐确实很少亲手杀人。但被他盯上的目标,却总是会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走向死亡,或者变得暴躁而冲动、杀死别人、走向生不如死的惨境。听说,就连同样机敏的干部,也难逃他的魔爪。 毕竟是在讨论心狠手辣的干部们的八卦,没人敢太过光明正大,关于乌佐的事,也都是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的形式单线播散,传闻具体的出处,已经难以考证。比较可靠的说法是,这是从一个跟乌佐存在竞争关系,因此不幸被乌佐盯上,之后跟乌佐斗智斗勇、数次英勇逃生的干部那里传出来的…… 冲矢昴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散发着后怕的寒意——连那么厉害的干部,都视乌佐如虎狼,自己刚才却竟然觉得,乌佐是一个和平派的好人。 ——虽然乌佐带他找到这具女尸的事,也能解释成“绵贯义一埋尸,乌佐正好路过看到”。 但不管怎么想,这都巧合得太过头了。 比起“乌佐运气好”这种缥缈的答案,结合乌佐的名声,显然还有另一种更加可靠的解释。 ——绵贯义一之所以要杀死地下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