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你一口,说不定会趁机挑起事端。”苏乙回头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刘海清继续道,“你新官上任,挡了不少人的路。如果一旦哲彭人搞出大事,内部很可能有人也会跳出来让你背锅。这种声音一旦形成规模,你有没有事,就看常凯申有多看重你了,懂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刘海清本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让我尽量说得凶险,突出这场爆炸是我们为了求生而不得已为之,就是为了尽量撇清责任。唉,党国从上至下,畏惧哲彭人如畏惧猛虎,一出事情就想着息事宁人,退步忍让,如此行为,除了增长倭寇嚣张气焰,与国无有半点益处!” “军事上不抵抗,外交上不交涉,以公理对强权,以和平对野蛮,”苏乙淡淡一笑,“忍痛含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以待国际公理之判断。这是你们常委员长不久前才说过的话,上行下效,导致此局面,很难理解吗?” “国际公理?如果真有这东西,九哥怎么会跑去杀那个不列颠爵士李顿?”一线天冷冷道,“畏敌如虎,打起自己人却如豺狼,如此妖风邪气,党国迟早要完!” “这话咱们自己说说就算了,外面可别瞎说。”刘海清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一心为国,问心无愧就够了。” “既然说到这话题,海清,我有一言相劝。”苏乙道,“你成为复兴社华北区区长,是件好事,在这个位置上,你主要的敌人是哲彭人,你主要的工作也是应付和哲彭人、洋人的事情。” “但无论是高升还是平调,你迟早要离开这里的,我希望你早做打算,在离开平津之前就趁早脱离复兴社,另谋他路。” 刘海清愣了半天,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离开了平津前线,你就要做复兴社的本职工作了。”苏乙道,“复兴社的核心宗旨是什么,你很清楚。” “攘外必先安内,安内——必要剿匪!”刘海清面色凝重地说道,“小耿,你不想我去剿匪?” “华国人不打华国人。”苏乙突然止步,回过身来认真地对刘海清道,“海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我兄弟一场,缘分便就此终结了。” 刘海清动容,就连一边的一线天也内心巨震。 这是他们认识苏乙以来,苏乙第一次说这种话。 “你和地下党有关系?”刘海清忍不住问道,“或者说,你已经是地下党了?” “我无党无派,”苏乙道,“不过我很认同他们,哪怕我不加入他们,也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他们。” “这是咱们第一次讨论政治吧?”刘海清苦笑,“没想到会搞得这么沉重。” 苏乙笑了笑道:“其实也没必要想太复杂。海清你扪心自问,你加入果党,是为了报效国家?还是为了效忠常凯申?” “当然是为了报效国家。”刘海清不假思索地道。 “那不就结了。”苏乙摊摊手,“常凯申不等于国家,他的话,也不等于是国家宪法,必须要去遵循。海清,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能保持报效国家的赤子之心,不要被任何纷纷扰扰的政治斗争所迷惑。” “我会好好想想你今天说的话的。”刘海清郑重点头。 三人接着上路,不过气氛变得沉默了许多。 等回到津门的时候,差不多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三人从一处偏僻小路进了城。 苏乙道:“让一线天最近一段时间跟着你吧,你的身份在哲彭人那里明了,我怕他们会玩阴的。” “也好。”刘海清没有推辞,“你自己也要小心。” “放心吧。”苏乙笑了笑,对他一抱拳,转身离去。 看着苏乙离开的背影,刘海清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也认同小耿说的话?” 一线天想了想,看着刘海清认真地道,“我们在六国饭店决定要行动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连半点把握都没有。我一直觉得我们三个里,耿爷是最惜命的。但连我都怕死的时候,耿爷却无所畏惧。我问过他,死了甘心吗?” “他怎么说?”刘海清问道。 “他说,懦夫畏死终须死,志士求仁几得仁。”一线天道,“这句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刘海清动容。 他脑海中幻想着行刺之前,强敌环伺,凶险重重。明知此去九死一生,但苏乙仍一脸风轻云淡,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情形。 他不禁为之神往,心潮澎湃。 “我不懂什么主义,”一线天接着道,“但我觉得耿爷有句话是对的。咱们不讲主义,只为报国。” “你们呀,太天真。身在官场,想要独善其身,谈何容易?”刘海清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