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初期的粤省,是陈伯南的时代,北国战火纷飞,而这里却依旧纸醉金迷。 战争对粤省人来说,就是报纸里的新闻。他们也会为国家忧心忡忡,为民众悲悯伤心,但早茶的糕点却不因此少半块,晚上去逛堂会时,堂姐儿也绝不少叫一个。 这年头儿,娱乐活动极度匮乏,于是男人逛堂会就成了寻常之事。 不见得就是去嫖,大多都是来听听戏、喝喝茶、打打牌、聊聊天。 在佛山,最有名的玩乐场是鹰沙嘴的共和楼。 共和楼金碧辉煌,奢华无度,所以大家都叫它金楼。 这是粤省第一家有电梯的销金窟,号称太子进太监出,不是有钱人,进不得此门。如果有钱没本事进了这里,也往往只会被当作肥羊。 一个日进斗金的场地,其背后势必有难以想象的后台背景,震慑着四方贪婪的目光。 红尘浊世,也难免有铤而走险的匪类,是以此楼主人重金聘得武人豪侠来此“看场”。 看场武人静极思动就难免呼朋唤友在此切磋一番,久而久之,金楼竟也成了粤省武行聚集之地,不少武人都会来这里消遣,其中不少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比如叶问。 和北方不同的是,在粤省,但凡习武之人都是家世不错之人。 比如陈识,他家里当年号称九十九楼,是佛山有名的大地主。但一场战乱,让他的家业毁于一旦,不得已才流落南洋,漂泊至今。 叶问家里也是佛山当地有名的富庶之家,他的父亲在港岛文昌西街经营南北行生意,叶氏在佛山人称培德里叶,也就是说整个培德里都是他家的。 叶问今年四十岁了,从出生到现在衣食无忧,还娶了前清洋务大臣张萌桓的女儿为妻,可谓是家庭和睦,富足美满。 叶问是陈识的师弟,如今算起来,苏乙和他也算是同门。 津门大侠的名头,即使是粤省也是家喻户晓,老幼皆知。 有关耿良辰的根脚更是被神通广大的报社挖了个底儿朝天,所以不等师兄陈识书信寄回,叶问就从报纸上得知了陈识代师伯梁壁收了苏乙入咏春门墙,和他成了师兄弟。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叶问对此谈不上排斥,但绝算不上喜欢。 因为自从耿良辰出名后,他便多了一个称号——津门大侠的师兄。 任何有傲骨的人都不喜欢被人称为某某人的什么什么,叶问也是。 更何况,耿良辰名满天下,使得咏春门也名声大噪,前来找叶问拜师、挑战的人络绎不绝。 叶问根本不想收徒,也完全不想跟人争强斗勇,他不胜其扰,因此对于始作俑者苏乙,能喜欢起来才怪。 叶问很清楚自己和耿良辰迟早要见面,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对方若是守礼,就一定会来佛山祭拜祖师。 但他并不期待这场见面。 对于叶问来说,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很满足。 每日遛鸟逗狗逛堂子,喝茶散步练练武,出门亲朋满座,回家娇妻陪伴,惬意而充实。 他谁也不想去打扰,但最好谁也别来打扰他。 只可惜尘世本就是个名利场,谁能躲过? 更何况生逢乱世,又怎能夺得过? 直到现在,叶问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有些道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后才会懂得的。 “为什么是我带队?” 金楼,叶问面对诸位前辈面露疑惑之色:“南北武林切磋比武,虽说是为万国搏击赛选拔出战者,但实际上也是南北武林的意气之争,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局。这不是小事,关乎到整个南方武林的面子。” “我叶问有什么资格代表南方武林?讲门派,南拳有洪、刘、蔡、李、莫。论辈份,在座各位都是长辈,不是掌门就是馆主,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北方带队的人已经定了,就是你的师弟,那位很有名的津门大侠。”一个壮汉道,“那我们南方选谁?选谁也不合适啊!辈分高的上,掉身价,辈分低的,没人家有名气。思来想去,你这个同门师兄去,最合适,而且还不伤和气!” “没错,就你最合适!” “别推辞了,就你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叶问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笑意,道:“前辈们,带队是要去打、去争,不光是亮个相而已,我怕我不能服众,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叶问的本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太懒散,不然,我看该出名的是你!你带队合适,谁不服,让他来找我们说话!” “就是,推三阻四婆婆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