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裤带子都解开了,奶奶的,昏了!” 那匪寇叱骂了一声,兴致顿失,将关氏髻上的金钗玉饰、指间的宝石戒指,腕上的翡翠镯子,还有腰间的璎珞玉佩一股脑儿地全扯了去。 再一打量,其人耳间还有一对价值不菲的明月珰。那匪寇哪里晓得耳坠子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用力拉拽,一把下去便将关氏的耳朵拽得鲜血淋漓。 关氏痛得醒来,另一只耳坠子又被猛力拉拽了下去,她白眼一翻,惨叫了一声“天爷”,复又昏死过去。 关氏浑身上下被搜刮了个干净,那匪寇弃了她赶紧撑起麻袋专心兜财宝去了。 小七素知乱世艰险,每每出行皆扮作男子模样,因而适才躲过一劫,无人留意到她。 但她一个人万万难敌。 小七身形娇小,力道不够,因而每每杀人,只能巧取。 她守着沈母,一双眸子却在冷眼静看。环顾周遭,见匪寇抢了财宝婢子大多四散而去,在场的不过四五人了。 想来这些人不过是临时聚到一处谋财罢了。 这倒好办。 当即将沈母交给宸嬷嬷,趁匪寇不备摸到沈淑人的马车,自座下抽出那把青龙宝剑来,紧紧握在手心。 沈淑人的衣衫已被撕得破破烂烂,仍奋力哭喊挣扎着,她身上那人力大无比,她岂能挣脱得了。 小七步步逼近,见沈淑人兀自睁大杏眸,“小七!救我!救我!啊!” 沈淑人打过她也辱过她,但她是大表哥的亲妹妹。 小七没有犹疑,少顷手起刀落,一剑刺穿了那匪寇的五脏六腑。 匪寇发指眦裂,应声倒地,腹中的鲜血溅了沈淑人一身。 其余匪寇闻声望来,戒备地抓紧了手中的大刀, 小七在风里立得稳稳地,一把青龙宝剑横在身前,杀气凛凛。 剑锋夺目,在日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其上沾染的血仍旧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 她大喝一声,碎玉戛冰,干脆利落,“听着,这是沈复沈大将军的亲眷!将军若知妻女被辱,掘地三尺亦要将你等碎尸万段!” 匪寇左顾右盼,逡巡着却又不敢前进一步。 小七稳稳地举着剑,凝眉断喝,“快滚!” 匪寇不敢招惹大将军,有的人背着财物仓皇跑了,有的跑了数步又将财物送了回来。 但总算散了。 沈淑人华袍破烂,蜷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掩面哭泣,眼珠子下雨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小七扔了一件袍子给她,“姐姐以后可还欺我、辱我?” 沈淑人无力地摇头,“不......再也不了......” 这一场劫难总算过去,财物被洗劫了个十之八九。但好在沈母没什么大碍,关氏与沈淑人虽受了辱,却也都活着。沈宗韫的脑袋撞中了车身横木,慢慢也醒了过来。 只是随行的丫头婢子但凡有点姿色的皆被人掳走了,听话的或可带回家中侍奉,反抗的则就地奸杀。 怕再遇上流民强盗,赶紧归拢了剩余的行装细软,来不及惙怛伤悴,急急忙忙地挤上马车便往前赶路去了。 启程时共七八辆马车,此时不过只余下两辆了。 众人还没有从方才的惊险中缓过气来,一路也没什么话。 经此一劫,关氏与沈淑人对小七虽没有十分亲近,但终归是好起来了。那把青龙宝剑,沈淑人也再没有抢回去。 大约她也知道了,她拿着不过是因为喜欢,但小七拿着却可以救命。 沈母的状况愈发不好,受了一场大惊已是要命了,又连日赶路,连汤水都不进了。 她总握着小七的手,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七便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外祖母想说什么,小七听着呢!” 老人嘴唇哆嗦着,良久眼角滑下泪来,低低地叹了一声,“小七啊......外祖母......快......不行了......” 小七轻轻拭去她的泪,抚着她的额头劝慰,“外祖母,再遇见有人家的地方我们就不走了,小七给外祖母煎药炖鸡汤......” 沈母无力地应了一声,“好,好......” 又过了大半日才到青木镇,小七忙停下来找客栈。 但青木镇的情形也很不好,唯一的一家客栈已经上了锁,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宅子,那宅子的主人必是逃难去了,许多家产财物也都没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