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愕然瞪大眸子,待她明白许瞻在干什么,不禁剧烈挣扎起来。 她身量娇小,许瞻高大,她完全推不开那人宽厚的胸膛。 小七生了气便用力去咬他的唇瓣,他受了疼便掴了她的臀,她依旧狠狠咬他,他这才不得不暂暂松开,眉头凝起,“你属狗?” 小七怒目瞪他,“登......” 她要斥许瞻登徒子。 怎么不是登徒子。 都说他嫌女子污秽,二十年从不近女色,如今还不是碰了她? 仗着自己是大公子,打着自己便是“礼法”的名义,还不是恣意妄行? 许瞻却并没有给她开口机会,当即俯下身又吻了上去。 一股血腥味在贝齿口腔之中漫开,那人缓缓松开了她,因唇上破了数处,显得格外妖冶。 小七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双手依旧处在他的束缚之中,她的唇间也兀自沾着他的血。 那人问道,“你以为沈晏初会娶你么?” 她十分清醒,“大表哥不会娶我。” “那何必还钻破脑袋想回魏国?” “因为我是魏人。” “魏人如何,燕人又如何,这天下迟早一统,你信与不信?” 小七不信。 魏国地处中原,又有黄河天堑,屹立总有数百年了,燕国也打了魏国上百年,谁人见过魏国就此覆灭。 想要这样一个大国覆灭,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过了许久,那人才肃色道,“逃或者死,并没什么用。你敢离开兰台,燕国铁骑必定踏平魏国,掀翻沈家的朝堂,你信与不信?” 信。 小七信。 许瞻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灭了魏国或许不易,但推翻沈氏另立新君却并不是那么难的事。 便是如今,上任魏王曹氏的子嗣亦有隐姓埋名流亡他国的,曹氏若得燕人扶持,必对燕人马首是瞻。 何须结亲,燕人必将魏国的兵马牢牢控于手心。 旁人便也罢了,如今是舅舅为王,武王一朝旦一覆灭,舅舅与大表哥若不死,便也只能流亡别处。 万万不可。 小七好似陷入了一片茫茫沼泽之中,大半个身子皆被沼地吞没,死死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想挣脱,想呼救,整个人却更快地往沼地陷去,灭顶,窒息,半点希望都无。 唯有方才颈间扎破的伤口依旧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她仍在马车之内。 但那人给了她一根稻草。 他说,“给你一个回魏国的机会。” “要还是不要。” 小七凝神看他,“要。” 不管是什么机会,她都要。 只要能回魏国,她也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人正色道,“若想回去,便赚够五百刀币,赚够了便许你回去。” 小七知道兰台寻常寺人的俸禄一年才有十枚刀币。 五百刀币便是要劳作五十年。 五十年,连乌发也要变成白丝了啊。 果真只是根稻草。 她的眸中雾气翻涌,眼泪团团打着转儿,“公子玩笑,小七都未必活到五十年。” 她这具身子,哪里撑得了五十年?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最多十五年罢。 她不知道。 但母亲是二十有五那一年亡故的。 那些年在桃林日子虽然清苦,但有父亲疼爱照顾,母亲才得以活到二十五岁。 但小七呢,她比不得母亲。 她活不了那么久。 许瞻平道,“若侍奉得好,便没有那么难。” 怎样才算侍奉得好,还不是全凭他的意思。 “只这一次机会,不要便再没有了。” 小七怔然望他,在他乌黑的凤目里看见他们两人的模样。 在他的眸子里,她离他极近,一样的宝蓝领口,一样的绯袍,他单手扣住她的双腕,那绯色袍袖便堆到了肘间,露出藕断似的小臂来。 她的颈间尚覆着他的帕子,帕子上洇着血。 她眉心的朱砂痣十分夺目,唇瓣上亦沾着鲜艳的红。 她记起那个梦来,梦里许瞻亦是身着这样的华袍。 恍恍然竟似新婚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