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被拽离了地面,她整个人都被拖着往屏风后去。 她哪里还像一个人。 若是个人,此时该挺立直腰。 哪怕刑场赴死,那也该堂堂正正地行走。 她被拖着,如一块破布人偶。 这便是女细作的下场罢? 那血肉模糊的脊背又一次在地上拖蹭,臀上被笞得皮开肉绽,此时也在冰凉的地上磋磨。 到底是她心软,甫一开始便该将那把匕首刺中他。 心软的细作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七茫然失神,被拖拽到了屏风之后。 那白玉雕珊瑚屏华贵无比,谁又能想到其后赫然置着一架赤金笼子。 小七从前极少到屏风后来,那里只有一堵墙,几只高大的漆花鸟纹的衣柜,墙上还悬挂着她的赤尾锦鲤纸鸢。 她第一次见到那纸鸢挂在墙壁的时候便觉难过,如今她也似那纸鸢一样被困在此处。 除此之外,再什么都没有,连扇窗户都无。 那人语声淡淡,“进去试试。” 小七心神具碎,她望着笼子怔忪出神。 她见过西林苑的猎犬与青狼,它们的笼子都要比眼前的大上许多。 那人还说,“若不合身,再为你打一架小的。” 他多好心啊! 她垂下眸子,不等他再催,奉命爬了进去。 笼子通体由赤金打造,低矮狭小,栅栏细密。 即便她身形娇小,在里面也只能蜷着。 你看,那叫裴孝廉的人亦是十分用心。 却也并没有什么可计较的,不必计较笼里还是笼外,也不必计较笼身是大还是小,她再也回不去,人也真正地成了“脏东西”。 那便蜷着,没有衣袍蔽体,终究也是要蜷着的。 她没有开口求他,没有求他赐一件衣袍,也没有求他开恩。 禁脔怎配要恩。 她在笼中紧闭着眼睛,她很累很疼,她想好好睡上一觉。 睡上一觉,醒了也许发现这不过就是一场噩梦呢。 她不许自己哭,便在心里劝慰自己,“小七,不怕,小七啊,不怕。” “再等等罢,过些年,如果你还活着,也许会有人来接你。” “如果实在没有,你也不必伤心,人的命早就是老天定好的。”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小七啊,不怕,不怕。” 身上每一处都是火辣辣地疼,疼的她周身发抖,她仍是宽慰自己,“小七啊,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 “做一个梦罢,在梦里也许能看见父亲母亲,父亲母亲总会待你好,他们是这世上仅有的待你好的人。” 可那仅有的待她好的人都不在了。 独独留下她在这世间受苦。 她的腕间犹有锁链,那金笼子也“吧嗒”一声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