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淄水岸边,有位少年正遥望着远处,似乎看不到边际,他剑眉微蹙,刚转过身来,就看到雨轻正朝这里跑过来。 她满脸喜色,口中不迭喊道:“澈哥哥,澈哥哥,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文澈含笑迎上去,说道:“这里风很大,不如我们去那边亭子处坐坐。” “好。”雨轻与他并肩走着,不时扭头看他一眼,笑吟吟道:“澈哥哥好像清瘦许多,这些年你一直都在临淄吗?” “前几年待在琅琊,近两年才来的临淄。”文澈淡淡答道。 雨轻很快走到他身前,双臂伸展开来,拦住他,噘嘴问道:“澈哥哥,你变了,有心事也不愿告诉我了,以前你对我都是无话不谈的。” “雨轻,人都是会变的。” 文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伤感,低语道:“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一时间也无法给你讲明白,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好多次我都想给你写信,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可以写信告诉我,你如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交到新朋友,有没有烦心事......” 雨轻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声颤,“我的母亲不在了,裴姑也不在了,父亲可能也不在了,我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可我还是在努力的活着,因为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做,我要查出杀害我母亲和裴姑的真正凶手,还要夺回父亲的遗物,我连感到颓丧的时间都没有,更不敢有丝毫怯懦.......” “雨轻,你——”他的话语如鲠在喉。 “如果不能与时间赛跑,那么只能被时间所抛弃。”雨轻一脸肃然,抓住文澈的手臂,挤出一丝笑容,“可是我又再次看到了你,知道你好好的,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我知道。” 文澈咬唇,眸间掠过一抹温柔,“雨轻,我说过会保护你的,现在的我不再害怕鬼神,甚至可以说在这世上的一切都不足为惧。” “嗯,我相信你已经成为了最强的勇士。”雨轻的眼角噙着喜悦的泪花,说道:“我只希望你不会再消失了。” 文澈目光笃定,点点头,眼前的少女开始讲起这些年在洛阳发生的事情,结识各家士族子弟,拜陆机为师,以及收留那个叫甜甜的女孩........ 洛阳这些天显得很安静,赵王司马伦从杨骏旧宅撤了兵,那条街道才算恢复如常。 一辆牛车从这里驶过,车帘被风吹动,露出霜色长袍,那人示意随车而行的小厮去买些冬桃来,话语间尽显喜悦,“士瑶喜欢吃冬桃,我倒是有半年未见到他了。” 过了一会,牛车已经驶入东街,迎面而来的牛车却先停了下来,有人挑帘笑道:“真是巧啊,又遇到士龙(陆云字)兄了。” 说话的人正是荀隐,他此时正要去往乐令府上,却是为荀邃的议亲之事。 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荀邃钟意乐令之女,听到此事后荀邃的脸色甚是不悦,他作为堂叔自是有些担忧的,况且此时荀藩(荀邃之父)已回颍川料理家族事务,无暇顾及洛阳之事。 “原来是鸣鹤(荀隐)兄,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对面车内之人掀起帘子,脸上绽出了云破日出的笑容,“莫不是去找乐令理论?” “士龙兄也知道此事了,”荀隐微微垂目,喟叹道:“这些风言风语真是恼人,听闻阿虎(卫玠小字)闭门养病,已经数日未曾见客,幸而道玄(荀邃字)跟着他的父亲回颍川祖宅了,不然定是要去卫府探望的。” “我看不然。”陆云摇头笑道:“阿虎装病不出,只为避祸——” “因何避祸?”荀隐惊问。 陆云笑而不答,若戳破了一些事,倒是让卫家和荀家彼此难堪。 这时他望见小厮正提着一篮子冬桃朝这里跑过来,不禁笑道:“鸣鹤兄,我离开洛阳也有半年之久了,不如改日你来我府上,我们手谈一局,何如?” “你辞去浚仪县令一职,回京任太子中舍人,令兄前日还在金谷园中与人谈及你呢。” 荀隐含笑道:“浚仪县居于都会要冲,实在难以治理,不过士龙兄到任后,明察秋毫,断案无数,该县的百姓可是称颂你为神明,你却视若无睹,直接弃他们而去——” “太守大人与我不睦,不如及早返京。”陆云淡然回道:“我比不得鸣鹤兄一身清闲,只能为朝廷多劳心劳力了。” 荀隐呵呵笑道:“改日我们在棋局上一较高下吧。”说完放下车帘,牛车徐徐驶过去。 陆云也随之放下帘子,微微阖目,思绪万千。 在陈留浚仪县担任县令期间,他常与谢氏子弟来往,谢鲲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