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谧,你何故如此,原是太子妃执意要长姐陪着她叙话,见天色已晚,便留她在东宫住了一宿,她们姊妹情深,难道你还要阻拦吗?” 司马遹嘴角微微勾起,看到贾谧脸色甚是难看,不禁暗暗发笑,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贾谧,此刻竟是吃了哑巴亏,越辩解越是难堪。 “即便是这样,太子殿下也该派遣人告知我一声,这样无缘无故的把人留在东宫,成何体统?”贾谧挑眉问道。 “可能是我忘了,昨晚我多喝了几杯酒,你是知道的,醉酒后的我总是记不起自己做过了什么事,好像当时鲁公夫人也陪坐在席间。” 司马遹睨视着他,似笑非笑,在殿内踱着步子,完全对他视若无睹。 “你——”贾谧听他这般说,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嗔道:“太子殿下实在是无礼,如此放浪形骸,我定要告知皇上!” “贾谧,你遇事不都是先去找中宫,她可是你的好姑母,定会替你做主的。” 司马遹冷哼了一声,踱步走至窗下,摇头叹息道:“你怀疑别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是否行得正坐得端,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可是不想看的。” “泰山突发山洪,朝廷上下都在为赈灾事宜烦忧,可你却花费无度,按东宫旧礼制,每月钱五十万,以备各种费用,你常常预支两个月以供宠幸者之用,可叹泰山灾民正饱受饥寒,日日盼望着朝廷发放赈粮,不知太子殿下可曾替这些受灾百姓想过分毫?” 司马遹的眼神骤变寒冷,沉声说道:“贾谧,你还没有资格在这里说教,既然鲁公夫人已经回府了,你也请回吧。” “太子殿下,这是心虚了。”贾谧呵呵一笑,说道:“我自然是要走的,想来太子殿下也该去中宫问安了。”说完拂袖而去。 司马遹微阖双目,喃喃道:“真是小人嘴脸,哪一日落到我手里,定要让你好看。” 陆云当时就在殿内,站立不语,直到司马遹命他退下,他才转身离去。 这时,一名内侍缓缓走进来,双手递上一封信,颔首低语道:“铺子那边来信了。” “她回来了。” 司马遹重展笑颜,接过那封信,并未拆开来看,只是放进袖中,还是像往日那样留到晚上再看。 陆云步子放慢,特别注意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过多停留,便匆匆离开了东宫。 .........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陆机笑道,继续喝着茶。 高珣借机便提到赈灾之事上,言语中流露出对灾区的担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张司空和乐令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的态度,不偏不倚。 尚书左、右仆射二人的看法则有些不同,崔随希望由琅琊王氏那边出人去赈灾,而王衍却巧言推辞,更是说清河崔氏子弟能够胜任,一时间难有定论。 反观郭彰和贾谧倒是显得很安静,这等事他们自然也是不愿出头去料理的,况且和泰山羊氏打交道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何必去自找苦吃? 各方都是瞻前顾后,张华自然也不便站出来多说什么,从现在看来,北方士族大都不想沾手这赈灾之事,那么只剩下江南士族了。 “士衡兄,贾侍中上次还说你们陆氏兄弟在洛阳,是大材小用了。”高珣淡笑说道:“此番赈灾就是个绝佳的机会,错过岂不可惜?” “子玉,此言差矣。”陆云目光微冷,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话到底是郭大人的意思,还是王大人的意思呢?” “哈哈哈!”高珣笑起来,说道:“士龙兄多虑了,这只是我个人之言,并无他意。” 陆机摇了摇头,哂笑道:“子玉,不论是郭大人,还是王大人,都那么看重你,还有处仲(王敦字)这个同窗好友帮衬,将来你可是前途无量啊。” 高珣讪讪一笑,又转移话题,问道:“人都道士衡兄收了个女学生,可惜我无缘得见,不知今日在否?” “子玉,你来迟一步,她已经回去了。”陆云起身笑道,“今晚备上好酒,我们吟诗作赋,何如?” 高珣点点头,笑道:“也好,就让士瑶在旁抄录,我正想看看他所写的行书。” 陆玩含笑不语,心中也开始盘算起来,赈灾这差使说不好也是不好,说好也是好,有时候要懂得抓住时机,当然更重要的是借此获取最大的利益,不然烫手的东西只能丢的远远的。 宴席间,他们不再谈朝堂之事,而是对月吟诗,甚是欢畅,酒过三巡,席散了,陆玩亲自送高珣出府,望着牛车离去,他就转身进去,直接走至陆机的书房。 “士瑶,今日他喝得微醺,倒像是在借酒消愁。”陆机摇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