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经常去张爷爷府上借阅书籍,自然会有些进步的。”雨轻得意的笑道:“士瑶哥哥,我今日可没有给陆先生丢脸哦。” “既然你有如此大的进步,自信满满,又何必再找来一名侍婢为你解围呢?”陆玩无奈笑道:“分明是你心里没底,想要快点溜走。” 雨轻莞尔一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陆玩猜中自己的小心思,在陆玩面前,她从不掩饰什么。 “士瑶哥哥,河内怀县季氏的事情——” 陆玩止步,伸出右手,手心里是三颗杨梅,他放到雨轻手上,注视着她,说道:“季氏只是末等士族,河内郡望家族很多,就像山氏和司马氏族,也许此事还有隐情,平原华氏的介入只是一个小小的起因。” “士瑶哥哥,鲁郡公府上竟有杨梅?”雨轻甚是惊喜的说道。 陆玩轻咳一声,说道:“这杨梅酸甜适口,很是开胃的。” 这时,王嘉风的贴身侍婢走了过来,颔首回道:“雨轻小娘子,夫人让你快些回花厅。” “我知道了。”雨轻含笑说道:“士瑶哥哥,过几日你来裴府,我做洛河肉饼给你吃,比驴肉火烧还要鲜香味美,还有我自制的桂花鸭,士瑶哥哥可一定要过来品尝。” 陆玩点点头,雨轻刚转身走了两步,又回眸笑道:“士瑶哥哥,上回那幅寒兰图你还没有画完,我一直放在那里,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把这幅画作完成才好。”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南絮望见雨轻走远,便上前来回道:“士瑶小郎君,我已经把那篮子杨梅放进她牛车里了。” “我们走吧。”陆玩轻声道。 “大爷还在前厅,士瑶小郎君这是要提早回府吗?”南絮问道。 “去顾府。”陆玩淡笑道,负手走去。 南絮紧跟在他身后,又说道:“前几天我去裴府时,看到郗家小郎君了,他好像要去河内郡办事。” 陆玩听后脸上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心道:顾廷尉今日并未前来赴宴,应该是在忙于调查太子遇袭之事,而郗遐却在此时去了河内郡,司州别驾刘暾曾上奏弹劾过华氏子弟收受贿赂等不法行径,与河内太守华荟也是不睦,如今派郗遐去河内郡,多半又是暗访调查某些事。 司州别驾刘暾乃西汉城阳景王刘章之后,刘暾之父刘毅方正亮直,曾担任司隶校尉,纠察豪门权贵,京师秩序肃然,虽未至三公,但是其忠益,无不令朝臣敬仰。 作为汉室宗亲,刘暾属于朝廷中立派,不偏不倚,曾为了请求让齐王司马攸留朝,而触怒了武帝(司马炎),被收付廷尉,后来被释放,不过仍被免职,在其父刘毅亡故后,又被朝廷重新启用,担任侍御史,后来因得罪了尚书郭彰,被外放太原内史,因政绩显着,于去年迁任司州别驾。 而此时的郗遐已经抵达了河内怀县,他并没有直接去往河内野王拜访华太守,而是去了怀县城郊的一处别院。 牛车辘辘,穿过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处很是古朴的宅院,古树环绕,如一幅幽静的古画卷遗落凡尘。 “季钰小郎君,向家人早已经辞去怀县令一职了,况且我们又与向家人不熟,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位老翁不是说,这别院好久都不住人了,我们还驾车来这里做什么?”阿九停下了牛车,皱眉问。 郗遐摇了摇头,跳下牛车,袍袖随之飘动,慢步走在石板小径上,笑道:“若是长时间没有住人的话,这小径缝隙里的杂草怎会剪除的这么干净,那老翁分明是在故意撒谎,为的就是让我们尽早离开。” 阿九恍然大悟,俯身低首仔细瞧着分外干净的石板小径,口中喃喃道:“这向家人真是奇怪,为何要闭门谢客呢?” “我从嵇大人(嵇绍)那里听说过,向秀之子向纯和向悌不愿出仕,隐居在此,自然不喜别人来打搅了。倒是向纯从弟向真担任过一年的怀县令,至于那个酒仙刘伶之后更是默默无闻,看来竹林七贤之后早已各奔东西了。” 郗遐轻叹一声,昔日竹林友人聚在一起嗜酒放纵,高谈阔论,最后他们的命运却不尽相同,在嵇康被杀后,竹林友人就一哄而散,他们总是表现出一副放荡不羁,不拘礼法,蔑视朝廷的样子,在强权面前,他们却又选择了明哲保身,也许他们有过高傲的姿态,但是他们骨子里又存在着某种怯懦,想要逃离世俗又逃不开,最终那片净土也不复存在。 这时,一辆鹿车驶过来,车内之人吟诵道:“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 郗遐转身望去,却见一位中年男子正坐于鹿车上,旁边的小书童怀里还抱着一坛酒。 “敢问先生可认识竹林七贤之刘参军(刘伶)?”郗遐略施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