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在借机嘲讽我们,还是在故意阿谀奉承?” 崔缇斜睨一双俊目看向她,并不恼怒,只是他俊朗面庞上挂着的笑容犹如寒夜中皎洁的白月光,虽然看上去很美,但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甚至有些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与崔意的纯粹冷傲不同,崔缇的眼神里透露着几分精明,还有一些冷酷,他穿着极其讲究,袍袖上全是用金线刺绣,腰间左右各戴着玉佩,珩铛佩环,行走间发出清脆的响声,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很奇异的幽香。 雨轻神情自若,直视着他的眼睛,微笑说道:“都不是,而是事实如此,你没看到乌云已经飘过来了吗?” 王裔在旁笑道:“道瑜兄,好像真的起风了。” 崔缇不由得轻笑一声,“不要总是这么自信,即便乌云积聚,也未必会降雨。”说完就与王裔走进了华府。 雨轻完全不介意,只是望向陆玩,同样是出生名门的贵公子,陆玩一向服饰简约,气质独特而宁静,让人见之难忘。 “道瑜兄最善清谈,精通玄学,就连尚书左仆射王衍都称赞他的才华,他是道儒的从兄,即便是道儒也未必赢得过他。” 陆玩淡然说道:“待会你就不必进前厅了,直接带着你的礼物去看望华陶,免得再生事。” “这样也好,待在后院总不会再有什么口舌之争了。”裴肃温和的笑道。 雨轻不满的对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示意顺风带上礼物,她牵着小白很快走进府中。 由两位侍婢在前领路,雨轻就跟在后面,不时的张望四周,华府果真富丽气派,各座小院精致雅观,精雕细琢的花墙,工艺精湛的石雕,整体的园林风格儒雅,达到了‘可燕居,可耕读,可修身,可遐想,可悦心,’的精神与物质的完美结合。 雨轻伸手抚了一下阑干,问道:“你家小郎君现在做什么呢?” “雨轻小娘子,我家小郎君正在秋白轩与子谅小郎君下棋。”素衣侍婢笑吟吟回道。 雨轻点头,喃喃道:“原来子谅哥哥也来了,正好与他说说开油坊的事情。” 因为雨轻时常会和张舆同去卢府,与卢琛来往多了,才发现卢琛的生活实在太过沉闷,完全不懂得寻找生活乐趣。所以雨轻便给他带去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就像跳棋、万花筒、陶制的小工艺品、自制魔方,甚至还有九宫格和数独之类的数字游戏,雨轻总是会尽力搜罗一些新颖的东西,用来丰富他的生活。 彼此变得熟悉起来,雨轻称呼他也亲切许多,如果卢家可以成为她生意上的伙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在魏晋还没有流行榨油,古代榨油技术在北魏时期才有记载,菊下楼开业,需要准备充足的食用油,开设几家油坊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还要先大面积栽种芸薹,也就是油菜,那样就可以榨菜籽油了。 须臾,雨轻走进秋白轩,看到卢琛和华陶正在笑谈,她便玩笑问道:“子谅哥哥,什么时候卢家才能从范阳运送书籍来洛阳呢?” “雨轻,那些古籍已经在路上了,你今日是特意来找子约兄捐书的吗?”卢琛淡笑道。 “我听说华兄身体不适,便好心做了蜂蜜柠檬水。”雨轻示意小婢把那竹筒放到桌上,然后笑道:“卢兄也可以品尝一下这款饮品,以后在菊下楼可是限量售卖。” “你一来,我便输了棋子,可见你是子谅兄的福星。”华陶戏谑笑道。 小婢给他们二人倒了两杯柠檬水,然后就颔首退下。 雨轻直接坐在交椅上,随手拿起一卷画,展开细看,不由得赞叹道:“华兄,你的这幅《竹鸥图》画意生动,几株新竹疏朗挺直,一只白鸥逆风逆流,涉水前行,迎难而上,拥有坚韧不拔的高贵品格,画风清淡疏秀,实乃难得的佳作。” 华陶微笑看向卢琛,说道:“子谅兄,看来她很欣赏你的这幅画作。” “原来这是子谅哥哥的画作。”雨轻抿唇一笑,思忖片刻,轻声念道:“天下事,尽如许,英雄总被虚名误。览遗编结浩叹,寂寞一杯寒土。惟有春风长往,催却几多人去。但岁岁、垂杨自舞。今日我来怀古后,算后人又以今为古。留此曲,伴鸥鹭。” “这诗听着新奇,不过很有意韵。” 卢琛淡笑说道:“不如就在这画上题上这几句诗,送与你好了,既然我品尝了你自制的柠檬水,这幅画就当作回礼了。” 雨轻将画放回桌上,然后落落大方的走到卢琛的身边,浅浅一笑,脸上浮现出一对小小的酒窝,注视着他,感觉他的眼眸就像黄昏的天色那样飘渺而梦幻,虽不耀眼,但柔和明朗,伴着闻香玉散发出的清幽香气,让人想要停驻栖息。 “子谅哥哥,不如我们一起种植芸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