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枕,光照一室,犹如灯烛,晚上看起来一定很美。”曦曦凑过去瞧了瞧,惊叹道:“这样的夜明枕,我还是头一次见呢,我只见过小小的夜明珠,没想到这里还有夜明枕,看来今日出门逛街是对的,见到如此稀罕之物,买不起饱饱眼福也是很好的。” “她是你的贴身婢女吗?” 张舆玩笑似的说道:“谢兄真是好福气,马上就要迎娶道玄兄(荀邃字)的妹妹,身边还有这么一位活泼天真的小婢女,别人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王祷却示意青奴把那紫茭席放到牛车上去,曦曦转身,回眸一笑道:“幼儒小郎君,原来就是茂弘小郎君预订的这个凉簟。” “茂弘,其实我也很喜欢这紫茭席,能否转卖给我呢?” 谢裒走了过去,笑道:“不管你要什么价格,我都可以满足你。” “茂弘兄,那你是让还是不让呢?”张舆戏谑笑道。 王祷淡淡一笑,青奴这时也停下了手,谢裒却负手踱着步子,说道:“我听说王司徒马上就要去伏羲山避暑了,想必茂弘也要同去的,那么这凉簟也就不急着用了,不如出让给我。” “再过些天就是令尊的寿辰了,我可能无法赶去赴宴了,不过我的堂兄会亲自去谢府给令尊贺寿的,这凉簟和白玉枕直接送与你就是,权作我的贺礼。” 王祷微笑说道:“兰陵萧辙现今就读洛阳太学,他是萧整的弟弟,好像那日他也去了金麒麟酒楼,不过他一向温文尔雅,见到那样粗暴的场面,他肯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都是闻骅带头闹事,幸而萧辙与他不算亲近,否则自是要被他连累了。” 谢裒很是悠闲的看着各种凉簟,而曦曦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拂过那凉凉的玉簟,又长又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眸中满是惊喜。 “顺便帮你也买一个好了,省得你成天在我耳边喊热,跟夏蝉一样聒噪。”谢裒打趣的笑道。 “好呀,好呀!”曦曦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快乐地说道:“那我可要好好挑一挑,如果我挑个最贵的,你也会买给我吗?” 谢裒笑而不答,曦曦又抬眸笑道:“幼儒郎君,邻近咱们家的江府,养了一只白狗,结果生下了五六只小崽儿,其中有只小花狗特别可爱,可惜被一个叫阿兜的丫鬟抱走了,她们玩得那个小奶狗赛跑的游戏挺有趣的,那只小花狗是最不听话的,总是不爱动弹,江府的莺儿姐姐就叫它是睡不醒的小猪,结果这只小猪还偏偏被别人领走了,其实我也想养一只小狗,可是爹爹不同意.......” “对了,幼儒郎君之前答应给我画一幅小像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画,是不是你把这件事忘记了,那么以后还是让阿朝伺候研磨好了,我本来就只负责幼儒郎君的生活起居,像梳头更衣、打扫房间、浇花剪枝和做香囊玉穗子什么的,若是还要去书房伺候,岂不是要从早忙到晚,不能歇一会了?” 谢裒只是微微点头,似乎他已经习惯了曦曦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可是张舆和王祷明显听不下去,甚至觉得继续待在这里就是在打搅人家说话。 而且这个小婢很不一般,能够和谢裒这么亲密,举止间完全没有主仆尊卑之分,恐怕就连宠妾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张舆和王祷相顾一笑,便转身走开了。 而在胭脂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也有两个人坐在廊下,说着体己话,却是雨轻和文澈。 “澈哥哥,原来当年你是被谢衡所救,难怪后来你去了琅琊郡,跟在谢裒身边那几年,你过得还好吗?”雨轻手里还捧着一碗刨冰,拿勺子吃着冰冰凉凉的桃肉。 “不算好,也不算坏。” 文澈手摇羽扇,轻声说道:“你说这个世界很简单,只是人心太复杂,其实我觉得人心也很简单,只是利益分配时很复杂,而谢鲲和谢裒兄弟俩,看似所走的道路不同,但都是为了陈郡谢氏家族的发展而费心经营,他们这么做并没有错。” 雨轻放下青瓷碗,单手托着下巴,笑道:“澈哥哥,我好像并没有说他做错什么,只是大家的立场不同而已,谢裒被琅琊王征辟为掾吏,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让琅琊王获取更多的利益,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在曹魏确定九品中正制之后,世代为官的家族很多,陈郡谢氏只不过是无名小辈中的一家,他们家族想要挤进一等一的门阀士族行列,只能代代经营,这样才能使族中子弟逐步在仕途上站稳脚跟,达到历代高官,家族势力一旦铺展开来,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顶级门阀士族。” 文澈沉声道:“当年谢衡为国子博士,他精通儒学,为人豁达,我的父亲和他私交甚好,在抄家的前一晚,他便派人偷偷将我接到谢府,没过几日,我就和谢裒一起离开了洛阳,去了陈郡谢家祖宅,后来又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