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二楼,一间雅室内,白瓷香炉正飘着袅袅轻烟,从轻红帘幔后徐徐传来动听的琴声。 侍婢将刚刚温好的落桑酒倒入玉觞中,梅香幽雅,俊逸男子唇畔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不知翩翩这一曲可入得陆兄的耳朵?” 陆玩不喜温酒时加入梅子,认为其喧宾夺主,失去酒之真味,只饮了半杯茶,调侃笑道:“不是曲中人,难知曲中意。” 何玄呵呵笑道:“看来陆兄是不会接受我这个谢礼了。” 因陆玩暗中帮何玄解决了盐田之事,他有意将翩翩送与陆玩作为答谢,更想要进一步拉拢陆玩。 陆玩将茶盏慢慢放回桌上,微笑道:“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何玄摆了摆手,帘后的女子便先退了出去。 “陆兄来到谯国已有多日,不知对最近所发生之事有何看法?” 何玄与陆玩只是在洛阳金谷园有过几次接触,彼此了解不深,故而多是试探性的语言交流。 陆玩一脸遗憾的说道:“听说嵇家也有盐业生意,本来我想与嵇荡商谈合作,不料他惹了事,被关押入狱,我倒是不好再去嵇府拜访了。” 何玄轻笑了两声:“嵇家名下的盐田算是谯地数一数二的,这都是因前朝时嵇康与曹氏联姻,又借助大将军曹爽的权势圈占所得,如今陛下对谯沛士族很是厚待,却让他们行事愈发张狂,我想陆兄对此也该有些了解吧。” 陆玩笑而不答,起身在房中踱着步子,欣赏着墙上的几幅山水画,很随意的说道:“家兄已经离开谯国,我在此多留几日只是想看看这里的山水,顺便处理一些私事而已。” 何玄手拿玉觞走至陆玩身边,笑问道:“陆兄可知这幅《游春图》是何人所作?” 陆玩反问道:“难道是出自何兄的手笔?” 何玄饮了一口酒,轻蔑笑道:“这是阮闳酒后所作,与嵇康阮籍的才情相差甚远,他不过就是一跳梁小丑,死不足惜。” 何玄知道刘县令正着人调查阮闳的死因,方才是故意说出那番话,以引起陆玩的兴趣。 “戴家的盐田不过就是开胃菜,何兄真正想要的应该是—” 陆玩话到此处,望向似醉非醉的何玄,继续道:“盯上嵇家盐田的人可不少,据闻乐安任家先前就暗中贿赂过司盐都尉,设计欲要谋取嵇家的盐田,只是嵇蕃不会轻易把自家的盐田拱手让出。” 何玄靠近他,沉声道:“看来陆兄对谯国的情况已经有些了解了,何止乐安任家,就连高平郗家都对嵇家的盐田垂涎三尺,这次嵇荡出事,多半就是某些人在暗中做得手脚,定然还有好事者推波助澜。” 陆玩定定看着他,问道:“何兄以为我吴郡陆氏能否在这里分到一杯羹呢?” 何玄唇畔噙着笑意,又坐回席上,亲自给陆玩续上热茶,抬头笑道:“只要陆兄找对合作伙伴,必能如愿。” 傍晚,雨来的有些莽撞,离开何府的雨轻和许甸同乘一辆牛车,在返回的路上,许甸一边跟雨轻学着变魔术,一边聊着在何玔生辰宴上所发生的事。 “雨轻妹妹有所不知,何家有意与卢家联姻,玔姐姐的母亲还拜托卞散骑的夫人牵线搭桥。” 雨轻只是微微点头,右手里握着一枚铜钱。 “这次我猜那枚铜钱一定在你的右手里。” “许姐姐聪慧过人,看一遍就明白了其中奥秘。” 许甸娇俏一笑:“玔姐姐既能作诗又能画画,她才是绝顶聪明之人,其实今日的谜题都是她堂兄出的,她很喜欢猜谜,我却总是猜不出。” 雨轻随手翻开一本书籍,心不在焉的道:“其实我也不太会猜谜,更不会出谜题。” “可是你很会查案子,多少世家子弟都及不过你。”许甸抚了抚袖口,轻声道:“但那毕竟不是你我闺中女儿分内之事,做的太多,或者错的太多,都会惹人非议,还不如—” 雨轻截住她的话:“还不如学玔姐姐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去制造香炉,或者借猜谜取笑她人,何姐姐认为这样的兴趣很高雅吗?” 生辰宴上有这样一道谜语,“在娘家,绿发婆娑,自归郎手,青少黄多。受尽多少折磨,历尽无数风波。休提起,提起来珠泪洒江河。” 何玔特意让雨轻来解,因雨轻早年住在胭脂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何琮作为近邻对雨轻的身世略知一二,何玔便借此谜题暗讽雨轻生母遇人不淑,红颜薄命,让雨轻难堪。 其实何玔早就知晓卢琛和雨轻往来频繁,后又听闻卢琛在怡园写诗寄相思,对雨轻就心怀嫉恨。 但雨轻对此毫不在意,说出谜底后就同其他女郎聊起当季时兴的服饰,还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