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发霉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一眼就看到被帘子挡得严严实实的床 ,如同蛰伏黑夜里的庞然巨物,能够吞噬一切。一旁坐着不断擦拭着泪水的中年妇女,她抽噎着看着余夏,眼眶通红。 一句话也没说,妇女默默站起来,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谢谢。”余夏小声道谢,快步走上前来,隔着床帘,她小心翼翼唤道,“林武,我可以看看你吗?” “……”床帘那侧并未有何动静。 这种反应在余夏预料之内,她耐下性子安抚道:“我的弟弟也和你一样患了怪病,也看了很多大夫。我跟着那些大夫学了一些,虽然还不太成熟,但我想帮你,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吗?” 垂下的床帘微微飘拂,那人在里面,望着无一物的帘顶,于粘稠闷厚的药味中飘来一丝格格不入的香气,与帘外人轻轻柔柔的嗓音一起,搅得人心神恍惚,思绪繁乱。 过了好半晌,才听见从床帘缝隙中传来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像是生锈卡住的齿轮。 “很丑,不好看……”他顿了几秒,又补上一句,“会吓到你。” 仿佛说完这句话用了全部力气,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已经见过了。”余夏完全能理解他的不安,长期的病痛容易摧毁一个人自信和心态,更何况是影响外观的皮肤病。 “我觉得一点也不丑哦。” “只是皮肤不太好而已,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好看!等病治好了一定是个帅小伙!” 安抚患者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即使是天花乱坠的胡扯。就像对待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要好好地摸摸抱抱举高高才能让它放松警惕。 人的话……只能话疗了。 “不要管别人说什么,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躲在屋子里吗?”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有点冷但阳光很灿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出去逛逛……所以,我们可以好好认识一下吗?” “……” 余夏说得嘴都干了都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今天也许要无功而返时,她看到床帘的一角被缓缓掀开。 青年露出他那张满是干枯裂痕的脸,虽有头发挡着,但仍能看到那双无光无神的眼睛,恍若灯枯油尽的老人,这不是一双青年人该有的眼神。 他轻轻扯动嘴角,硬化的皮肤让他难以展露该有的表情。他盯着余夏的脸,好似想说的话有很多,嘴唇张了又张。 “……拜托你了。” 过了好久,他轻轻说出这句话。 - 果然与她预料的一般,林武的腿上附着着一层灰褐色菱形或多边形的鳞屑,触感坚硬,一直从膝盖关节延展到脚部,似乎还影响到了他的行动能力。 用指尖轻轻摸上去能感觉到它们随时能被剥下来,余夏用镊子撕下一小块:“会痛吗?”M.. “不会。”林武摇摇头,“经常撕下来很多。” “但其实还是会痛的吧。”余夏指的是被掀开后露出嫩红色细肉的地方,但林武却还是摇头。 “想早点把这些东西弄走。” 其实并不奇怪,余夏继续问道:“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军队的时候——就是三年前,经常感觉很痒,很难受,觉得没什么。后来就变成这样了。”林武垂眸看着蹲在床边细细观察他腿部的余夏,心跳如擂鼓震得他双手发麻,喉咙干涩,“那个,你……不要靠得那么近。” “啊,抱歉。”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近了,余夏赶紧重新坐回凳子上。 “那以前你觉得很痒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措施?” 林武摇头:“没有那种条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行军的时候晒得很厉害,有一次忽然感觉全身都很痛,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皮肤一点点变硬了。” “是不是冬天的时候更加难受?” “是。”林武显得有些难过,手指抠抠又从手臂上抠下碎屑,“现在天气冷了,这些东西会像下雪一样,怎么都弄不完。而且会痛,走路也不利索。”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没有了。” 根据所看到的症状和他描述的过程,心下已经出现了一个答案,余夏思索了片刻,一一道来:“你患的应该是鱼鳞藓,一般来说不是很严重的皮肤病,大部分人只是皮肤干燥有粉状碎屑或者菱形状细纹而已。你这个会严重一点,皮肤硬化侵占到了关节,所以才影响到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