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仿佛在为了惩罚他而盘踞在头顶上。 将自己的一切说出来不是一件易事,男人哑了声音,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松地垮下,他闭上眼睛,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脆弱”二字。 “这个伤口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光是把角锯断有什么用,我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人’。我……哪里也去不了。” 自二十年前侥幸逃出奴隶营起,大潘在各地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无主的兽人难以在外独自生存,他便挥刀斩断自己身上一切关于兽人的特征。 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有不幸的根本就是“兽人”这个身份。 闭上眼睛后,过往的种种便像走马灯一下在脑海中浮现——装成‘人’之后他过得也不太好,当过乞丐、店小二、替人讨债的打手……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一个安身之处。 好累啊,大潘想着,什么时候“活着”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呢? “——” 他忽然感觉到头顶有一阵轻轻柔柔的力道在与发丝摩挲。这种触感对他很陌生,好像这么多年以来,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 不用抬头也知道又是那个对外界一无所知,还整天说些天真话的小丫头。 “……你在干什么?” 余夏终于摸到了她一直觉得应该会很柔软的头发,得偿所愿。 “应该很明显吧,我在安慰你。”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把他给逗笑……或者说是气笑了:“我可不是那小子——” “都一样啊。” 余夏眼睛弯弯的,月光流进了她眼里,将那抹笑意也染得恬静又美好。 “你看上去很难过,但我不希望你难过,所以一个摸摸或者一个抱抱或许会让你心情好一点?”余夏不太会说什么漂亮话,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用这种方法去安慰身边的人,应该没什么不对吧? 大叔不知为何眼神有点奇怪:“抱抱?” “?” 余夏以为他是想要抱抱,于是张开手:“抱抱?” 大叔:“……” 心情有点复杂,但他还是情不自禁挪了挪身子,慢慢靠近她…… “余夏!余夏!” 屋子里会这么叫她的只有无忧,只见脑袋缠着绷带的少年发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大音量,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四肢并用朝他们蠕动过来。 他看上去很焦急,仿佛重要的东西马上就要被人抢走了。 少年用极为熟练的姿势钻进余夏怀里,霸占了属于他的位置,末了还用仅剩出来的一只眼睛瞪了男人一眼。 “手,好痛……” 他虚弱道,用气音发出需要被关心的呼喊。 言外之意是我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小子……! 大叔感觉自己血压飙升,拼命忍住把这家伙扔出去的冲动。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刚刚那副模样真是没出息。 出去喘口气吧。 “大叔。” 她在喊他,大叔回头。 只见少女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笑道:“下次轮到你哦?” “……” 不需要!……虽然他很想这么说,但是—— 大叔扶额,直接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凉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意,脑海中却依旧回荡着余夏刚刚的那句话。 下次……吗。 不可否认的是,大潘真的开始期待终有一日,他能光明正大,不带任何犹豫和迟疑地得到她的拥抱。 他到底多久没能体会到这种暖暖的,能使人会心一笑的心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