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啊……啊啊……”原本应该落下的利器迟迟没有动作,吓到腿软的宫女睁开眼睛,赫然发现有人替她拦下了公主。 “是你……小夏,为什么要拦本宫?” 那双微眯的眼中已然深陷癫狂之中,以杀意和戾气凝结成的乌黑墨团在里面翻滚沸腾。绾好的发髻早已散落,青丝及腰,前发却因溅上了鲜血黏在那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颊上。 不复以往夸张华丽的打扮,没了发饰和衣服的衬托,他更加接近本真。这张脸本没有变化,可却因为得知了他真实性别后无端多了分男性的英气。 “呵……呵呵……用这等下贱计策谋害本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近乎失神地呓语着,眼中的焦点不知落在何处,嘴角扯开,露出骇人可怖的笑。 “还有你……小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沾满鲜血的簪子抵在了她脖子上,血腥味直冲头顶,余夏被推着按在了身后的门板上,嘎吱一声,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办,你也发现本宫的秘密了……本宫该拿你怎么办呢……” 近乎耳鬓厮磨的低语说着的却是嗜血的话。冰凉的簪子尖头轻轻在她脸上刮蹭着,血液也涂到了脸上。 如同被一条剧毒的毒蛇用尖锐毒牙抵住了命脉,背脊丝丝麻麻窜上凉意。 “别着急,杀了她之后,我也会杀了你的……” 说着,他一脚踩上地上宫女搭在门槛上的腿骨,只听一声头皮发麻的断裂声,惨叫应声而起:“噫……!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宫女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这等狼狈耻态取悦了他,笑得胸腔震颤不已,摇摇晃晃,松松垮垮的外衫正要从肩头滑落—— “殿下!” 趁他不注意,余夏一把攥住他握着簪子的手:“不能杀她!” “为何杀不得?!” 公主试图抽回手发现她力气大得惊人。 “本宫想杀的人,从来就不会让他活到明天!他是、她是……你也是!!” 也不知受到了何种刺激,竟让平时的那个公主疯癫到这种程度……也或许是平时的冷静才是伪装。 他气得整具身子都在发颤,比起成年男性要更为削瘦单薄的肩膀因溅满了鲜血而变得更加具有脆弱感。 “殿下!你冷静一些!”余夏扳过他的肩膀,强制他垂下眼眸与她对视,“或许再过一炷香……不,半炷香的时间,陛下就会带着殿上那些大臣和侍卫找到这里来。殿下你也清楚那些臣子皆是一丘之貉,他们都在等着殿下露出破绽,他们故意设下陷阱,就等着殿下亲自跳下——” “若是等到他们前来亲眼目睹到殿下如此丑态,殿下暴戾恣睢蛮狠无度的名声可就坐实了,想必之后还会因此事大作文章……到时候,您不想被人所知道的秘密可就会全部公之于众了。” “殿下,您甘心城墙还未彻底建成,就被墙倒众人推吗?” “……” 或许她的劝解真的有效,公主竟真的逐渐平静下来,眼底的乌云团渐渐沉寂,直到最后,他缓缓勾起一抹邪佞的微笑:“好大的胆子,竟敢骂本宫丑态百出?” 看样子,应该是恢复正常了。余夏松开手,微微做辑:“臣女不敢。” “把本宫的手腕捏成这样,还有什么是不敢的?”他似笑非笑道,揉着被攥得留下红痕的手腕,转身,越过地上的尸体,走进内殿。见人没跟上来,他又回头,未施粉黛的面容介于男女之间,雌雄莫别,肤如凝脂若玉,仍旧是美得惊人。 “还愣着做什么,来替本宫更衣。” … 她以最快的速度替男公主换下了血衣,又重新绾了发,可这座偏殿里没有他平常用惯的口脂和黛粉,缺了些艳红的眼尾和红唇保不定还会让别人看出些什么来。余夏急得摸遍了口袋都没摸出个补妆工具来,倒是公主轻蔑一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过来。” 她不明所以,刚走过去就被捏住了下巴。 “这里不就有口脂吗?”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可能是由于常年用女声说话而导致本身声线也偏高偏细,使得嗓音更富有独特的韵味。 他用大拇指抹过她的下唇,口脂便晕染到指腹上。似乎在拿她的眼睛当做镜子,他就这样在注视之下,缓缓地描红了双唇。 “本宫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他终于放开了她,余夏当即拉远距离,默默移开视线,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拍马屁机器,“公主殿下当真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