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花轿,怪紧张的。 被绫罗搀扶着坐入轿中,外边敲锣打鼓,旗鼓喧天,欢呼与哨声接连不断。 随着一声“起轿!”,坐在轿中的余夏摇晃了一下,感受到轿子开始缓缓移动。 十里红妆,满城繁华也为之失了颜色,车队从街头排到街尾,地面上铺满了零落的花瓣和红绸带。震天的唢呐吹出了喜气,惊起了树梢上的鸟雀,又是抖落下一地的落叶。 轿子行进至宫门,两扇朱红大门缓缓打开,成排成队的侍卫列在两侧,神情严肃,惹得身边的喜娘颇为奇怪地自言自语:“这宫里的人都是生性不爱笑吗?这般大喜的日子还愁眉苦脸的?” 余夏在心底笑了笑,这喜娘是从外面请来的,当然不知道这场大婚里的门门道道。它只希望等会儿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便好。 进入皇宫以后,奏乐声渐小,负责护送花轿的随行车队不知不觉间换了一批人。铁骑重兵,若不是这路上还铺着一条红毯,看着倒像是押送犯人的车队。 车队缓缓来到承明殿门口,此处为昭令长公主用于召见臣子的宫殿,也是当初余夏第一次见他时来的地方。殿门早已被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从门口的两根顶柱再到房檐廊角,皆挂上了红绸缎裁剪的花团,热闹且华丽。 “停轿——!” 又是一声高声吆喝,花轿被放下,喜娘先行一步拉着花绸缎的另一端出了轿,门帘被卷起,而另一端,被交到了新郎官的手中。 她顺从地提着手中的花带走出轿子。红盖头着实碍事,只能凭借底下的缝隙看路,即使如此也走得摇摇晃晃……直到一双手扶住了她。 “拉着我。” 这声嘱咐也言简意赅。他们一齐走上台阶,在这骄阳烈日之下,仿佛世间只剩下这两道火红的身影。 余夏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但从走在前面的喜娘走路僵直的反应来看,估计也算不上是什么喜庆场面。奏乐彻底消失,迎面卷来一股熟悉的熏香……其中还掺夹着浓重的药味。 看来是到殿中了。 “花堂布置多辉煌,五色云彩呈吉祥。青鸾对舞千秋绘,鸾凤和鸣百世昌。” 喜娘念词的声音忽高忽低,战战兢兢,怕不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原本喜气洋洋的氛围直到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可婚礼仪式却仍在继续,无人喊停。 “六月初五,黄道吉日,今日举杯邀亲友,钟情燕尔配佳偶。良辰已到,恭请执礼者各执其礼,执事者各执其事,观礼者助兴围观,笙箫鼓乐齐奏祥瑞之声!” 隔着红盖头,外边的声音似乎变得忽远忽近,余夏更多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鼻尖嗅着的气味如同藤蔓一般钻入心肺,缠得她难以呼吸。 她有些听不清喜娘的指示了,只听得一声“一拜天地!” 她下意识跟着旁边的人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她跟着转了个方向,又鞠躬。 “夫妻对——啊!” 与喜娘的惊叫一同响起的,还有城外响彻云霄的号角和鼓震,以及殿堂内兵器出鞘的声音。 “……” “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呢。”轻飘飘的女声从上方落下,笑意盈盈,显得很是可惜,“不对,对他们来说……应该正是时候。”.. “正好,让他们也瞧一瞧,这难得一见的……盛世婚礼。” 红烛泪尽阑干,枪鸣剑起,红盖头悄然落地,被一双双重靴踩在脚底。 喜娘早已吓得失声,跌到角落里瑟瑟发抖。余夏双臂被铁骑反绑在身后,目光沉静地扫过眼前只是穿着朱红深衣和甲胄,但并非是喜服的林武,他站在一众士兵面前,脚下落着一颗花球,而刚刚那双还握着它的手已经握上了刀柄。 “……” 而高座之上,澹台雁依旧如初见时的那样,一袭红衣,高高在上,嘴角噙着笑,歹毒又狠辣。 … 钧城边关,数道狼烟袅袅燃起,城墙之下,是大片黑压压的大军,金戈铁马,沉重且幽扬的号角声回荡于天地间,震天地,撼山海。 半城烟沙,兵临城下,象征着反抗军的深灰巨幅旌旗猎猎展开,迎风飞扬,带着踏破山河的气势,整片旷野之上皆是身着银铠的兽人士兵。 两方大军遥遥相望,战火一触即发。 至午前一刻,破晓军早已在此地虎视眈眈许久,却未曾吹响进攻的号角,不知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双方大将兵列前线,以红发统领为首,几位将领骑于战马之上,神情肃穆,严阵以待,一双双眼紧紧盯着远处那座无比高耸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