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宫离去后,银杏摸了摸新衣,有点闷闷不乐,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郅都呀。 但郅都是个闷葫芦,一本正经的,不爱说话,自己说话,他就听着,也不笑,但自己知道他听得认真,只是不知道如何接自己的话而已。 也许自己年龄仅是他的一半,他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吧,但孩子的心性却是认真的。 郅都,我喜欢你。 李尚宫出门,看到王阿渝回来,身后跟着一喜婆。 喜婆乐颠颠地,一进入宫室就讨功似的说道:“奴婢刚从邱思家回来,一刻也没耽误就来给孺子报喜了!” 李尚宫喜不自胜,情不自禁抢了话,“答应了?” 喜婆点头,“邱家开始觉得银杏出身低微,但经奴婢这七寸莲花不烂之舌一点拨,他家才意识到银杏以后在王孺子身边是有前途的,所以爽快同意了。” 李尚宫感激地看了王阿渝一眼。 王阿渝笑道:“恭喜李尚宫了,过几天等太子没这么忙了,就把银杏和邱思都唤来,直接指婚。以后走完三书六礼,也得两年,正好银杏十五岁及笄,从长明殿风风光光出嫁,你也能安心了。” 李尚宫双膝跪地,激动地伏在了地上。 李家的门楣要从银杏开始不一样了。 她们在屋里说着话,并没注意到银杏已换了新衣,悄悄出了院落。 一身明艳的银杏一路向北,出了未央宫门,明里去找邱思,暗地里是想见郅都一面,试试他的心意。 他若心仪自己,自己就回来求王孺子改婚,他若无意,邱思也是好的。 三日后,王阿渝突然被刘启叫去,窦皇后身体有恙有一段时日了,日思夜想梁王刘武。 薄太后心疼窦皇后,与同样病着的刘恒一商量,还是让刘武进宫来探望吧。 按惯例,皇帝生病,藩王需静侯在封地,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随便来长安。 但刘恒觉得自己的病情暂没什么要紧,看在薄太后的面子上,特地准许这个儿子回宫侍母。 刘武从关东回来,带来了王姬。 王姬不知怎的,单单叫了王阿渝去椒房殿一叙。 王阿渝有孕,可以免去每月十五和月底去长信殿和椒房殿请安的仪式,但她仍坚持每月去一次,每月仅两次向未央宫女主人露面混脸熟的机会,怎么能浪费掉呢? 只是窦皇后眼疾,久居深宫惯了,也不喜热闹,一般太子宫里的贵人们来了,陪着说说吉祥话就不再留。 何况长乐宫还有薄太后呢,要热闹大家可以去薄太后那里热闹去。 王阿渝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特别,每次见了窦皇后,请了安,就让李尚宫把一盆花草奉上来,说是去年在堂邑见到了馆陶公主刘嫖,特地从她侍女那里讨来的花种。 现在这些花种都长在了明镜台和长明殿里,花开芬芳,有吴越之地的馥郁之气,就每次给窦皇后带一盆来,以代馆陶公主献些微末的孝心。 窦皇后可能太思念女儿了,虽然眼睛看不到,一听来自堂邑,每次就有点急不可耐,很是宝贝地把花盆端在怀里。 一边抚摸着花草,脸露欣慰之色,一边簌簌流下泪来,“大姑娘嫁那么远,若哪天也回来看看我,我死也能瞑目了。” “公主会回来的,她也一直思念皇后呢。”王阿渝很会说话,有时便宜话逮住了,也不忌多说几句。 刘启与窦皇后关系一直表面热络内里生疏,自己嘴甜一些好歹弥补一下这对母子间的嫌隙。 “若哪天再有时机,妾愿再去一趟堂邑,把皇后的话捎过去。” 窦皇后突然伸手抓住了王阿渝的衣衫,轻声道:“王孺子可愿在太子面前多提提我的心意?” 王阿渝吓了一跳,“皇后的意思是......” 窦皇后苍白的脸颊上,露出难过压抑的神情,“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儿,多少年没见了,做母亲的,哪能放心得下?按规制,她不能回来,皇帝也不诏她回来。太后能诏武儿回来,但诏不了她。” “我身为皇后,又不能明着违制,只能干熬着,不知油灯枯尽,人熬死了,能不能把女儿熬回来。哪怕让我摸一摸手也好。” 窦皇后已经没有波澜的眼睛里,缓缓流下两道清亮的泪水,“直接去求自己的儿子,又怕被人说闲话,再说武儿回来了,要求更多,也不好。但母亲想念儿女,哪有嫌够的?王孺子若能旁敲侧击帮我一把,我会感激你。” 王阿渝赶紧回:“妾禀告太子就是了。皇后不用客气,前一段时日妾出事,您也不是帮过妾么?也不知管不管用,但妾有时机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