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渝正在榻上翻身,忽然岔了一口气,肚子一阵一阵地痛了起来,到第二次时,凭经验,她知道不会轻易过去了,马上唤守在外面的李尚宫,李尚宫马上派人去通知太医署。 太医暑早已准备好,月夜下,一群太医工在太医丞的带领下,乘着马车,赶到了猗兰殿。 现在整个大院里,灯火通明,殿主的嚎叫响彻天宇,殿里各路宫人忙乱地进进出出。 刘启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和上次生产情形相差不多。 本来刘启正在御书房与丞相申屠嘉在探讨关东游侠豪强的问题,突闻猗兰殿有动静,就闪下丞相跑来了。 申屠丞相是先帝留下的老臣子,面对年轻气盛的新帝,也只能默默忍耐。 王阿渝每到此时就心里委屈难过,生个孩子,痛到骨头缝里不说,简直是拿命去搏,一不留神自己没了孩子也没了,留下两个女儿怎么办? 真不如送给薄皇后呢,起码还有人能照料着长大,王娡在宫外还有一个女儿呢。 人到这时候就会产生瞬间的多想——以前是偷偷地给娘家送些金子,让娘家帮着照顾一下。 刘启性子刚烈又有疑心病,他其实也是个醋坛子,以前为什么对自己缺少信任,屡次试探,就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真心喜欢他,经常疑神疑鬼,老觉得自己待他可能不如对以前的丈夫好。 直到生了刘婉和刘婵,他才完全安心下来。 现在是第三个女儿了,这个之后,真不想再生了,干脆就此打住吧。 最让她恨的是,为了不让三姑娘像二姑娘那样瘦弱,所以敞开肚子吃,现在应该是孩子太胖,比二姑娘还难生下来...... 太医丞,这位已经为她接生了两个的老医工按了按她的腹部,并不着急的样子,“夫人,先别这么用力,还没到时辰。” 特么都痛到五官扭曲,四肢痉挛了,还没到时辰? 王阿渝索性放声大哭,喉咙里传出嘶鸣的嚎叫。 这种嚎叫,真的不像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刘启站在院子里听呆了,好像比上次还严重,原来人在极度疼痛中会有这种反应。 更惨的嚎叫声再次传来,胳膊上竟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这可如何是好? 刘启倒没像上次那样突然想到母亲和孩子都过不去这道坎怎么办,反倒是经历了上次,觉得今晚一定能过去,就是过程可能有点长。 他转头瞧见了墙角里的铁锹和铁镐,是自己放那里挖坑种树的。 不是现在手足无措不知做什么好么,叫人把锹镐拿过来,继续挖坑。 苏小鱼看刘启又在卖力刨坑,连忙叫几个侍从挑灯去附近的御花园里拣胳膊粗的银杏树,速速移来。 从亥时到寅时,王阿渝在殿里足足嚎叫了四个时辰,最后喉咙都喊破了,成了一片呜咽之声,刘启就在院子里刨了三十多个坑,把原本计划两三年间栽的树,一晚上全种上了。 叮叮当当,又是浇水,又是掩土,除了运树苗和挑水是侍从做的,其他都是刘启闷声不响做的,苏小鱼在一侧做点边角,浇浇水,把松软的土踩实等。 其他人只是静默愣着,不敢上前帮忙。 终于破晓时,经验丰富的太医丞来精神了,督促王阿渝道:“夫人,现在要使力了!看到孩子的头发了——” 特么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现在才刚看到头发,王阿渝想暴打谁一顿都抬不起手臂。 “再使力!” “夫人,用劲——” 王阿渝连喘气都没力气了,最后若有点意识,也是不想活了。 随着一声洪亮的哇哇啼哭,刘启把铁锹往地上一丢,抬脚往殿里走,由于身上泥土太脏,被太医拦了,只隔着帷幔先看了一眼爱妾,人已满身大汗,正疲惫不堪地昏昏睡去。 产婆则喜滋滋地给婴儿洗了一把脸,细细用锦帛包了,抱至刘启面前,喜庆道:“贺喜陛下,是位皇子。” 刘启以为听错了,不是说好的是女儿吗? 名字都给取好了,昨晚出御书房时,顺手拿了在案子下早已备好的竹简就过来了,准备像上次一样,给新生儿留下名字。 他掀开孩子的襁褓,仔细一瞧,果然是儿子。 刘启意外得子,龙心大悦,把哇哇嚎叫的小家伙抱在臂弯里,走到窗前,对着初升的朝阳,感慨道:“没想到,等了一夜竟等来了你!朕刚登基一个月,你就来了!朕得第十子,十全十美,朕双喜临门!“ 王阿渝醒来后,也蒙了,依稀记得《史记》中不是说汉武帝刘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