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站够了,终于要冷酷地离开了。 在转身与他错肩时,她用尽一生与他仅有的一点稀薄情谊,化为一句话:“无论人品,还是性情,她都不配入驻这里!” 她觉得身为薄皇后的自己,刚刚死了。 这是自己的临终遗言。 他若成全了自己,就冰释了这辈子对他所有的积怨。 刘启默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她们结了仇怨,是自己把她带回宫里第一天开始的。 他欠眼前的女子,也没准备把她赶出去,只想把皇后的位置腾出来。 经过一场重病,他明白了时间的可贵,行事必须果断,要快! 当王阿渝听到薄皇后被废时,蓦然惊呆了。 她觉得刘启太狠了,放在以前,他一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尤其对于后宫人。 平素那些说小话的,他一般不予理会,而薄皇后几乎就没多嘴过,她一直乖巧地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安静地过着一种不得已的清幽生活。 行巫这种事,虽被严禁,其实可大可小,那些木偶也没写谁的名字对不对? 而且有现成的替罪羊了,何必再废掉一个老实人? 尤其她是薄太皇太后的侄孙女,你可是薄太皇太后养大的啊!本就有凉薄的名声,以后更加坐实了。 现在谁离椒房殿最近? 以王阿渝对刘启的了解,他在很多事上受制于东宫,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太子将来也像自己一样,有一个非亲生、处处羁绊他、时时想把未来储君之位拿给小儿子的太后。 看来,有人真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当苏小鱼把薄皇后那幅玄鱼图转交给她时,她没打开看,仅是细问了刘启近来的状况。 他自回宫后,除了那天沐浴,就没回来过,据自己所知,他也没去任何其他殿,就自己找个清静之地睡了,好像过起了贤者的生活。 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好呀? 其实苏小鱼也说不出什么来,脸色还像以前温和恬静,不知是为上者隐,还是真的不知情,仅说圣上身体好多了,请王美人静候。 不静候又能怎样,整天转圈子也没什么用。 好在王儿姁回来了,王阿渝当即领着刘越和刘寄就去了暖云阁。 这俩给喂得白白胖胖,都快养成自己的儿子了。 王儿姁又怀孕了,小脸皱皱着,身体的不舒适状态好像比以前几次明显。 王阿渝反而松口气,很怕刘启又退回遇到自己之前的那几年状态:突然之间就离开太子宫不搭理任何人了,也对女子没兴致了。 想想曾在未央宫威仪天下的帝王,从高帝,孝惠帝,到孝文帝,到某一阶段,都犯了祖传病似的不再搭理女子,眼光全都转到内监文臣身上,岂不更糟心? 据刚才观察苏小鱼,他好像也没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通常男子被幸,表现也应该和女子差不多吧,得了宠就如突然发了财,想不露富,想安静地憋着,是不太可能的,清亮眼角里的笑意都能出卖你。 但王儿姁懒洋洋的,满腹牢骚,屏退下人后就对姐姐交了底:“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性情暴躁,难以接近。以前我闹点小脾气,他还能包容,现在是一言不发就走开,绝不会给个好脸色,说句好听的哄哄我。” 然后叹着气摸着腹部,“我家老四,其实是偷来的,说起来一言难尽,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偷了!” 王阿渝连忙追问怎么回事。 王儿姁哎呦一声,指指案子,王阿渝把案子上一竹筒樱桃递给她,让她拿几个。 王儿姁干脆抱着竹筒吃,说起来简直一肚子委屈:“他性情大变,浑身长满了刺,我都这么辛苦了,还嫌我不如你会照顾他,嫌我不会照顾他的孩子,嫌我像小孩子......还不想让我出现在他面前。” 想起这一出,尤其愤愤不平。 “我这么美,这么死命迁就他,有什么用?整个夏天,就同榻过三次,他不想......我有时生气了,说要提早回来,他还不让,留下又不搭理我,就让我在那里如一棵樱桃树一样静静待着。” “我也吃着樱桃待着了,终于要说回来了,他倒好,自己嗖嗖地驾马车先跑回来了,把我扔在后面,如龟速一样慢慢爬行。” “我还怀着孕呢,他变了,变成了冷酷无情的人。” 王阿渝只能好言安慰她:“圣上生那么重的病,宫里又一摊子事放不下,心情怎么能好得了?还指望他说出什么好话来?别生气了,他是急性子,一直就这样,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