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甚快,原本在冷卓君耳边不听说着“账本”“账本”种种的张怀瑾一行人,也忙碌了起来,得到空闲的冷卓君好不容易松了气,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王欢喜死了。 冷卓君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来的这么快。 明明在元宵佳节日时,还听王良提到过王欢喜,买元宵共度佳节,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竟是死了。 似是看懂了冷卓君的意外,张怀瑾将扇子合上拍在掌心几下:“是真的,据说是元宵日过了就不行了,一直卧在床上,请了包括御医在内的所有医师,然而都没有两法,最后眼睁睁看着人在子时咽了气。” “王良他……” “首辅一家已经在举办白事了,预计五个时辰后就要出殡了。”张怀瑾说道:“怎么要送吗?” “内阁首辅宽厚待人,如今既然身死,同为朝中大臣岂能丧尽脸面。”冷卓君看向张怀瑾:“你们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知道了。” 目送张怀瑾离去的身影,冷卓君转身走进东厂,然而一进院里,就看见冷萧臃肿的身影。他走过去躬身回礼:“师傅。” 冷萧踹手转过身:“想必你也知晓了王欢喜病故的消息。” “是。” 虽同冷萧是同僚兼任师徒多年,但冷卓君仍然揣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但他对自身的隐藏能力也很有信心,至少能做到对方喜欢的样子而不会被发现自身所想,就已足够。 “跟我去准备些东西,共事多年也该恭送恭送这位大臣。”冷萧所说的话跟冷卓君所说不说一样,但也不差。 然而冷卓君却知道对方绝非口中说说那般简单。 长安城内,乌云蔽日伴随蒙蒙细雨,白幡,白衣,纸钱撒了满地。唢呐声一响,不是喜就是悲,不是拜堂就是升天。 身为长子兼独子的王良举着排位,夫人裴氏泣不成声,健壮男人扛着棺材,里面躺着的人不言而喻。 整个家族除了亲属一身白衣,披麻戴孝,其余辈者皆头戴白孝带,随着满天纸钱和唢呐的声音,悲壮行走在街上,渲染着悲戚。 原本该避雨的百姓此时纷纷头戴斗笠站在街两边,宽大的斗笠并不能遮挡住黯然神伤的面容,此时的他们正为劳苦功高,忠良大臣,爱护百姓的官臣奉献上最高的敬意。 百姓心中自有一番,他们知晓是对他们是真的好,谁是他们的噩梦。 冷卓君躲在人群之中,一身黑衣庄严肃穆,静静望着眼前出殡的场景。 眼看时候差不多,耳边捕捉到声响,他扶着斗笠消失在人群当中。 就在王良一家拐进一条街时,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台轿子落在前方硬是逼停了行进之路。 触及轿子颜色时王良眼底一暗,面上仍是一脸悲凉,他将牌位交给裴氏,自己则走上前拱手道:“冷公公。” 年迈的枯枝老手掀开帘子,冷萧着一身黑衣走出轿子:“小良不必恭敬,今日乃是王公公出殡之日,我等敬佩王公公特来以“东厂”之规恭送王公公。” 说罢,他向旁示意,不知从何处冒出俩厂公抬走了轿子,而冷卓君则是穿过人群率领一众厂公立在冷萧身后。 他们均是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目光严肃,随着冷萧的一声令下,竟做出惊人之举。 他们脱下衣服,黑衣之下赫然是一身鲜艳的红衣,红的似火招摇,边缘又用金线缠绕,看架势竟是以嫁衣的标准所造。 王良看知大惊,下意识就要震怒,脑海中就浮现出王欢喜临死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余光蹩到目光冷冽的裴氏,他重新恢复了镇定:“不知冷公公此举意欲何为?” “小良有所不知东厂有位厂公乃是今日大婚,刚好今日是大吉之日,我等不巧正是要赴此宴,谁想今日还是王公公的出殡日。”冷萧好笑道:“当真是巧了不是?”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谁不知道冷萧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光凭他如今的权势只要动动手指头,虽然有些麻烦却也可阻了这场出殡。明眼人都明白,这哪是巧合,分明就是故意。 东厂与内阁的矛盾竟已如此之大,大到容不下出殡。 “如今敬也敬完,我等自要去赴会,在下斗胆问小良可否相让?”虽是说的询问话,却被尖细的嗓音硬是将尾音勾成肯定,冷萧笑颜看王良,后者却下意识退了步。 不用言语,事实已然可以证明。 出殡的人群退到人群两边,两边百姓退到墙边,他们宁愿挨湿漉漉的灰墙也不愿让出殡的人靠近。 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东厂的人正牢牢看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