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松了口。 “既然这样……就按照吴大娘子所说,崔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 吴氏腆着讨好的笑容,“多谢大娘子,崔家上下当真都是良善人,老天爷都要保佑的,凌雪丫头一定很快就好……到时候我会让人送些滋补品过来,还请大娘子莫要嫌弃。” 张大娘子看着她脸上脏兮兮的血,摆了摆手,“吴大娘子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吧,这伤口也不是闹着玩的。” 对于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她只能说到这里。 姜琬对眼下的结果只有失望,可是在场众人都是长辈,再插话只会引得反感。 想了想,终究缄默不言。 吴氏被送回家,姜诚德也垂头丧气地上了马,姜琬自然跟着伯父伯母一同回去。 姜家的几个孩子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姜璎见到母亲的模样,已知道大事不妙,去问姜诚德,姜诚德只说“丢人,别问”。 没办法,姜璎只能低下头去找姜琬。 姜琬也没瞒她,把前因后果直接讲了,姜璎听完竟没有像之前那样骄矜地把过错全推给姜琬,而是坐在旁边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其实我阿娘她不比你阿娘差,她对孩子是很好的。” 姜琬颔首,“我从不质疑大伯母的护犊之心。” “现在你赢了,肯定很得意,可我想告诉你,姜家终究会是我们的,同你没关系。” “我从来不在乎青州姜家能给我什么东西,反倒是你们,究竟能不能有些骨气呢?”姜琬垂着眼眸笑了笑,“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你们能不能别总惦记着。” “不是我们惦记着,你在这里吃着住着花销不小,将来从这里出嫁,照规矩就该同我们分家产。”姜璎捏着帕子,声音有点颤,“若不然现在就分好了,将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安安生生出嫁,我们也安安生生过日子。” 说了半天,还是为财。 姜琬慢慢站起来,虽然身量瘦小,却蓦地让人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姜璎,你有爹娘,我也有爹娘,你知道这些家产我阿爹阿娘是怎么拼来的?你们夜深人静被窝里呼呼大睡之时,我阿娘在看账本处理庶务,我阿爹在挑灯读书写奏章,他们夫妻二人一个掌家事无巨细,一个朝堂上步步艰难却不见放弃,才挣得这些东西让我后半生无忧。” “而那么巧,他们临终前都只有一个愿望——要守住家产,如果换你来,你会不会遵爹娘的遗言?” “其实我来青州前想得极好,送出两个铺面,完全抵得过我这些年在姜家的吃穿用度,将来出嫁之时,若姜家上下都待我极好,我愿意在三成家产之上,再添些我这些年来所得。” “可是你看到了,大伯母把你们放在心尖尖上,却从不把我当个人,如果今天是我落狱,这一生就彻底毁了。” “我已经想通,既然大伯母人心不足,我也不必再留底线,这些家产,我全都要了。” 一篇话下来,姜璎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生长在母亲的羽翼下太久,半晌才絮絮来了句,“你想全要,我们家自然也可以召集耆老们评理,再不济还有官府,反正已经这样了……” “我既然说了出来,自然有我的办法。”姜琬不想再多言,回头吩咐棠绣,“送客。” * 整个姜家随着禧荣堂的没落彻底安静下来,吴氏对外称病,听说也确实病了一场,之后便放了掌家权,崔家得了信儿后,自然不再计较。 姜琬照旧去凛山书院,对家事充耳不闻,只是会想方设法买了各色补品送去崔家,虽然张大娘子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允崔凌雪见她,但心意总是要尽一尽,等崔凌雪回了书院,再好好地向她致歉。 阮少宁那头她抽空亲去谢了谢,又问:“怎么那天你是同沈大娘子还有纪容川一起去的?” 阮少宁就笑,“本来书院的小书童过来告诉我你出了事,我就想着以探望同窗的名义去崔家问一问,结果这话被纪容川听见了,赶着上来要同我一起去,才到了崔家左近,就见着沈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