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州州兵,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便是刺史和长史都得看它脸色;可是门下录事的职责,无非就是在门下省动动笔写写字、审查内史省诏令和文书,又有什么资格和一州司马相提并论?
众人轰然大笑:“是极是极,祝德武兄长早日高升,我们喝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又夹菜倒酒,谈笑风生,异常热闹。
大隋人能喝酒,更好喝酒!
李德武等人若是在以前,千杯不醉虽不至于,但是十几斤下肚,耳明眼亮头脑清晰,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是今天这烧刀子,除了一直生活在京城的李师闰以外,余者还是他们首次喝到,仅仅只是三杯下肚,一个个都头晕目眩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而这几人本来就是怂人,如今酒兴到处,便敞开着嗓子高谈阔论起来,纷纷说起了自己的得意过往、畅述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说着说着,便转到女人身上去了,这也没什么,可是说着说着,又说到李德武的上司裴矩去了。
“大兄!”李德武年轻的脸庞胀得通红,他大着舌头向李师闰说道:“我听同僚说,裴使君有女名淑英,如今待字闺中。是也不是?”
“确实是!但是那又如何呢?”李师闰微微皱起了眉头,裴淑英本来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知道她的人寥寥无几,可是经过芙蓉池遇刺事件以后,她也跟着杨集名扬大兴城了,一些知道独孤敏求亲不成的长舌贵妇,也将杨集和裴淑英八字不合之事说了出来,由此又衍生出各种英雄救美、棒打鸳鸯、痴男怨女的传说,所以李师闰想不知道裴淑英都难。
“大兄你说,裴使君如此欣赏我,是不是想把我招为裴家女婿?”李德武见都没有见过裴淑英,也不知隔壁那名美女就是裴淑英,自然不是垂涎于她的美色;同时,初出茅庐的他还没有遭到社会的毒打,性格上显得棱角分明,始终坚信家世和才华能使自己出人头地,并不是想靠“裴矩女婿”上位。之所以说这番话,无非就是男人自恋的本质在作怪。
他觉得裴矩这么欣赏自己,说不定就是见到自己家世好、长得好、才华高,动了招婿、联姻之心。
李师闰啼笑皆非地提醒道:“难道你不知卫王和裴家娘子之间的传闻么?”
“我当然知道!”类似陇西李氏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他们对于“热门”官员的了解,恐怕比其本人还要深几分,而杨集和裴矩本身就是他们关注的对象,出了芙蓉池遇刺这起事件之后,裴淑英也被陇西李氏纳入了评估杨集和裴矩关系的范围之内。而在李德武等人入京之前,负责情报的家族长老专门给他们上过课,分别将京中大佬的资料、关系网都给他们详细道出。
李德武不屑地冷笑起来:“若是裴使君相中了我,和杨集又有什么关系?大兄不会以为他是卫王,就有资格对咱们陇西李氏指手划脚吧?”
李师闰不悦地说道:“莫非你忘了你们来大兴的目的?莫非忘记了长辈们对你们寄予的厚望?你怎么能够跟没有见过女人似的?况且裴使君是你上司,你这么说长道短,合适么?”
“美丽的女人我多的是,可没有一人是宰相女!”陇西李氏往来的都是名门高第,李德武作为李氏嫡系子弟,身边有的是优雅、妩媚、清纯、风骚、丰腴、苗条的美丽女子,正因如此,他对美女追求的已经不仅仅是美女,而是公主、郡主、县主、宰相女这一类,她们尊贵高贵的出身和身份,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李师闰怒道:“你还乐在其中了啊你?”
“嘿!”李德武晒然一笑:“宝幄之内、温柔乡里,若是能与一位美丽高贵宰相女解履拥衾、同赴巫山、一夕缱绻,大兄不觉得这就是人间至乐吗?”
“够了!”李师闰“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早知如此,我就该向舅舅推举阿斌,而不是你!”
李德武见大兄发了火,顿时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他们这边消停下来,屏风另一边的人却不干了,一个美妙动听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是语气高亢、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怒意:“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污言秽语、调侃当朝大臣,尔等眼中还有王法么?”
“抱歉抱歉!我这小兄弟喝多了。”李师闰狠狠地瞪了李德武一眼,起身向隔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