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恨恨的看了萧瑀一眼,他不知道萧瑀为何能够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掌握了这么多的罪证;如果从魏二狗刚刚报案来算的话,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而已。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萧瑀又怎么可能收集得到这么多东西?
他却不知,杨集为了将凉州打造成寒庶为主的模范大州,杨集和萧瑀不仅事先令王辩暗中努力、刑曹官员暗中入境,而且杨集还将和凉州有关的卷宗都从京城带来了;再加上凉州这几年一直反腐反贪、一直查土地兼并、一直梳理陈年旧案,便又出现了大量官员和地方豪强压榨、奴役、残害百姓的卷宗。之后再经过刑曹上下分门别类、将多起案件放在一起反复推敲,使一些在单起案件中不露面的人纷纷浮出了水面。
现在不止是瓜州八大姓、敦煌六大家族,便是凉州所有地方豪强的底子,都被分门别类的堆在一起,想要找哪个人、哪个家族的资料,随时都可以抽调出来。
之前席卷凉州全境的反腐反贪、勒令地方豪强归还非法所得田产宅基,不过是简单粗糙的治吏、不过是整顿凉州的第一步而已,如果屁股全都不干净的豪强们以为法不责众、就此作罢,那就太过乐观、太天真了。
如果说针对官场的反腐反贪是打老虎,那么萧瑀现在所做之事,则是拍苍蝇、打老鼠、收拾残局。各州各县的地方豪强、地方恶霸很快就会发现,瓜州索氏和张氏,不过是杨集拉开讨旧债、精治凉州的序幕罢了。
张定煌这边念头千转百回、纷至沓来,时间却不过是数息之间。
可就是这么点时间之内,百姓胸中怨气已经忍无可忍了,死寂的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高喊了句“杀了他们!”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回应,很快汇聚成一股声浪。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数万围观百姓,在大雨愤怒咆哮,巨大的声浪响彻敦煌、声震寰宇。同时也震醒了失魂落魄、心如死灰的张定煌。
他扭过头来,向台下人群游目四顾,想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人,只可惜他失望了,就算目光对上了站在前排的熟人,但是他们此刻也在回避着他的视线,一个个要么低头、要么仰头、要么左顾右盼、要么故作拭雨水。
这一幕幕,使绝望之情在张定煌心中升起,他最担心的一幕,果然出现了。他牙关打颤的看着萧瑀,凄厉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吾乃瓜州长史,你不能杀我。”
“擂鼓!”萧瑀起身,向待命的士兵下令。
台上数十名士兵“咚咚咚咚”的敲响了身边的战鼓,一时间,一股萧杀之气伴随着声声战鼓直冲云霄,百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他走到台前,一抬手,轰鸣的战鼓顿时同时息声,他气沉丹田,大声说道:“瓜州长史张定煌以权谋私,先后与前瓜州刺史贺若怀廊、妻兄索登草菅人命、养匪为祸、逆乱纲常。他所犯下的累累罪行百死莫赎。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的确没有杀张定煌的权力,可是他欠下的累累血债必须要还,朝廷也将给予应有的惩罚。诸位大可放心。”
向百姓许下了承诺以后,萧瑀宣布了对索氏的宣判:“索登和索氏子弟、家奴杀人如麻,犯下了涛天罪行,如今证据确凿,立即对索登处以极刑、枭首于众;索氏一族是种种罪行的直接参与者、直接获利人,自今日起,尽皆贬为三等人,并且打散安置各处。此外没收索氏一切财产。”
“不!”索登听了此言,顿时眼前一黑,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萧瑀虽未灭张氏满门,一旦所有财产皆被没收、一旦沦为形同胡人的四等人、一旦被打散分居,日后他一族老小何以维持生计?何以繁衍下去?
他现在已经预见索氏一族的凄惨下场了。
萧瑀没有理会被堵住嘴巴的索登,接着说道:“张定煌是犯官,我虽然杀不得他,但有些事情,现在也是可以做的。”
全场一片死寂,默默的聆听了起来。
“张定煌一家,暂时关押于敦煌,等朝廷决定一下,便会公示于众。但其族人也是种种罪行的直接参与者、直接获利人,也索氏并无不同,自今日起,尽皆贬为三等人,并且打散安置各处。此外没收一切财产。”
宣布完毕,萧瑀最后着重提示:“凉州州牧府早有明文规定,罪犯所有财产、田产、地契、店铺、奴隶尽皆没收,前三者一半用来充公、一半偿还苦主,至于奴隶,则是尽皆放良、抬入民籍,安置到各县各乡之中。张索二氏自然也不例外,凡是被他们迫害的人或其家眷,可持证明前往刺史府领取补偿,即便没有证明,也可口述,只要有据可查、核查清楚,便会一一归还。”
随着他一声令下,刀斧手上前将索登拖到台前,手起刀落,一颗斗大头颅滚落在地。
看着欢呼的观众,萧瑀和王辩相顾一眼,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经过此事,瓜州豪强与百姓很难再抱团排斥杨集各种政令了,精耕瓜州的第一步,算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