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制?大隋的祖制就是先帝之制,而先帝在遗诏上又说了什么?”卢长谐瞥了卢明月一眼,嗤之以鼻的说道:“他说‘律令格式,或有不便于事者,宜依前敕修改,务当政要’,其意是‘律令合为时而用、当因时势而改’,千万不要拿什么‘祖制不可违’来说话,千万不要用‘陈规旧矩’来做事,否则于国无益。既先帝都这么说了,大隋的规章制度又有什么是不能改的?”
反驳了卢明月论调,卢长谐又说道:“今之大业帝有秦皇汉武、周武隋文之大志,有锐意进取之雄心,又重用和提拔卫王、蔡王、滕王和杨恭仁、高颎、张衡、裴矩、萧玚、段文振、萧瑀等人;而这些位高权重的老中青要么是锐气十足的改革派,要么对改革执开明态度。”
“一旦大隋君臣整饬好军政、吏治、律法,大隋煌煌大势必将更上一层楼,到了那个时候,世家门阀和四周异族的日子远比现在不好过。”
“然,这就是不可逆转的大势!只有顺势而为、适应大势,卢家方可继续传承下去,若是我们逆势而为,必将被汹涌而来的大势冲毁。”
卢明月拿捏不住大长老的心思,便根据这番话询问道:“大长老,您让我来,莫非便是与这大势有关?”
“正是如此!”卢长谐喝了一口茶,向卢明月说道:“在大势之中,卫王是不可代替的人、有着无法取代的作用;而蔡王、滕王和高颎、裴矩、萧玚等人,不过是将他打开的豁口扩大而已。正是因此,所以很多世家门阀都想尽办法搭上卫王、都派子弟到他身边经营关系。既然人皆如此、人皆抓住卫王这个引领洪流的势头,我们卢家自然也不能逆势而行了,我让你来、向你解释这么多,便是准备抓住这个势。”
卢家给无法出仕的卢明月、卢明星安排的路子,便是以马贼名义游弋在燕山南北,专门负责狙击元派势力的商队,以元派之财向卢家‘输血’。随着元家势力在幽州的分崩离析、辽西走廊已经畅通无堵,这支卢家马贼若是继续保留下去,官府迟早能够查得出来;若是如此,那么卢家就完了。
“我们捐赠之军粮,已至柳城郡中部。你和明星以后不用化名去北方当贼了,立刻带着百名得力之士前去柳城接替大宝,负责将这批物资送到军中;而后便在卫王身边效力,以军功搏出一个未来。”卢长谐将桌桉上那封信缓缓推向卢明月,说道:“这是我和家主的联名举荐信,你可拿去面见卫王。他欠了我们卢家些许人情,这个面子不会不给。”
“喏!”卢明月大喜过望,激动的起身行礼道:“多谢大长老栽培。”
卢明月和卢明星兄弟四人是卢家旁支,他们当马贼虽然十分自在、痛快,然而那不是长久之计,更不是卢明月等人之所愿。他们做梦都想堂堂正正的当一名将军,做梦都想建功立业。可是家族各支斗争和竞争十分严重,根本就没有人考虑他们兄弟四人的感受、根本没有人为他们着想。
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又怎么不激动异常?
“卫王治军严谨,你们日后如何,只能看你们自己的了。”望着欣喜若狂的卢明月,卢长谐心中却是极为苦涩。
其实无论是他也好、还是家主卢赤松和其他长才也罢,大家都想把这个机会用在嫡系子弟身上。可是他们一一细数下来后,却发现嫡系子弟中的军事人才虽然有不少,然而多数都缺少敢拼命的魄力;如果不敢拼命,那么又怎么可能得到治军严谨的杨集的重视?
无奈之下,他们一致认为与其把这个昂贵的人情花在不可能得到重用的嫡系子弟身上,倒不如用在卢明月兄弟身上;只因他们兄弟比之娇生惯养的嫡系子弟,既敢打又敢拼,而且还不要命。
他说这么多,实则就是就是希望卢明月兄弟四人换一个战场,继续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当卢家的“炮灰”!
眼见大长老陷入思索、没有其他交待,卢明月恭恭敬敬的取了举荐信,向卢长谐一礼及地,小心翼翼的离开二楼厅堂!
过了良久,卢长谐起身走向窗前,静静地望着外面的天空,长叹一声。
卢家若无权柄守护,富贵必不长久;他和家主应该去太原见一见皇帝,适当做出一些让步和妥协,这样也好让卢楚在晋升途中减少最大的障碍。若是卢家不识趣、不作回应,不仅仅卢楚止步于此了,便是错失大势势头的卢家也将如同那些湮灭众多家族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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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战日趋逼近,作为战争前沿的辽东郡、燕郡气氛愈发凝肃,“平铺”在燕郡怀远镇、辽水西岸隋军大营连绵十余里,整座大营戒备森严,一面面招展旌旗在劲风下猎猎作响,营中隋军将士士气高昂、煞气冲天。而在军营之外,巡哨、斥候不断往返。
辽水以西,已经搭建起了坚固宽阔的浮桥,水上载着厚厚的木板的船只更是不计其数,当浮桥上、前方桥墩上的士兵、民夫合力将木板、木梁吊起,并架设在桥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