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的两名降将把总,一个是马科、另一个是蜂尾针张振。
就在六月初五傍晚,距羊曲尚有三十里路的刘承宗收到马科传来的急信。
信上说卫拉特鞑子已率先抢占羊曲东西两侧的古城,眼下他与蜂尾针正驻军于羊曲城西十五里的山沟,向中军请求输送皮筏,做攻城准备。
马科就是西宁人,知道羊曲城的构造。
这与其说是一座城,倒不如说是河岸渡口修造的堡垒工事,在黄河狭窄处的东西两岸,各有河卵石垒筑矮墙,三重石墙仅高四尺、宽八尺,攻城难度不大。
不过由于情报中卫拉特善使骑兵和火枪阵,强攻羊曲城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因此马科的建议是里应外合,以蜂尾针部自西城外佯攻吸引注意力,马科部率兵移至城南,以皮筏绕过城防直袭腹心夺取西城,与东城对峙。
这个计划不算坏。
不过刘承宗没按他的想法来,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目的与卫拉特联军的目的相抵触,最终的战场很有可能就在羊曲附近。
刘承宗想把战场限制在黄河东岸的小河套,封死卫拉特联军西归退路;而卫拉特首领们则恰恰相反,他们要把战争限制在河西的河卡草原,以维持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态势。
这让羊曲渡口成为必争之地,谁占领这里,搭起木桥,谁就能将重兵器运至对岸。
本来羊曲两城之间有座木桥,可供战车火炮通行,但因为小拉尊前些年跟他哥古如台吉内讧,兄弟俩把桥烧了。
所以对他来说,羊曲西城是必攻之地,但黄河对岸的羊曲东城才是此次战役的关窍所在。
“告诉马科,让他两部人马暂且养精蓄锐,待皮筏送抵,以蜂部佯攻,马部顺流夺取东城,固守待援。”
正当刘承宗向部下传达命令,催促后方炮队急行,护兵突然报告道:“大帅,右翼塘骑正在后撤。”
刘承宗闻言将后续命令按下,率十余骑自军阵走出,攀上一处沙丘向西望去,黄昏下的塘骑正摇动旗帜缓缓次第后撤。
塘兵后撤不必多说,自然是西边遇到了敌人。
果然没过多久,退至中军的塘骑便报告道:“大帅,西边有三个步骑混杂的千人队合流,尚距三十里……他们也在向羊曲行进。”
刘承宗不惊反笑,听到这个消息一双眼睛直冒光。
卫拉特看上去正在集结军队,三千步骑,不论在哪里都是一支能左右战争局势的力量。
尤其在卫拉特军队分布较少的河卡草原上,三个千人队集结一处,对刘承宗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大好事。
河卡草原上的卫拉特军队至多不到一万五,轻轻松松逮住三千人,至少能让杨耀率部荡平河卡的进程加快三天。
少跑多少冤枉路啊!
他当即对塘骑下令:“集结塘骑,将这支敌军所在四面八方遮蔽,再探周遭虚实;让蜂尾针留在羊曲,把马科召回来。”
出现在河卡草原上卫拉特军队隶属于杜尔伯特部,他们的首领叫达来台吉。
达来台吉是杜尔伯特部的优秀首领,此际正值卫拉特内忧外患最为严重的时代,达来台吉却以联姻笼络的手段,为部落争取到宽松的内部环境。
杜尔伯特部一直以来,都在额尔齐斯河到咸水湖之间游牧,这是一片危险的土地,时刻面临喀尔喀蒙古的威胁。
但是在达来台吉的率领下,他们逐渐迁徙至鄂毕河流域,避开了与喀尔喀部的纷争、又以武力驱逐在当地游牧的诺盖人,征服游牧地重合的哈萨克诸部,为杜尔伯特部赢得生存空间。
这一度使杜尔伯特部进入短暂的兴盛时期。
不过如今这一切已接近烟消云散,卫拉特四部的内部矛盾空前加剧,杜尔伯特部也难以幸免,先是与土尔扈特部因占领土地相互交战,前几年又联合国师汗与准噶尔部开战,势力大不如前。
青海距离他们在鄂毕河流域的牧地太过遥远,相较而言,他更愿意率领部众去千里之外俄国人占据的秋明据点杀人放火,也不愿让部众把性命搭在五千里外的青海。
因此达来台吉对这场战争并不热衷,只是为和硕特部的东迁捧个人场,毕竟他跟国师汗算是连襟。
他们俩都娶了土尔扈特部首领鄂尔勒克的姐妹为妻,尽管如今达来台吉已经跟大舅哥鄂尔勒克反目成仇,但是跟国师汗的关系还不错。
自从进驻河卡草原,一月以来,达来台吉一直负责监视南山堡驻军,这段时间里,元帅府汉军在他心中的威胁程度不断上升。
最开始,他没有把元帅府放在眼里,毕竟南山堡作为元帅府最早修造的堡垒,看上去确实非常简陋,驻军也不多。
就和达来台吉的老对手俄国人在鄂毕河修建的堡垒差不多,差别无非只在于这是座土石工事罢了。
有堡垒、蹲着不动,几乎就是很好欺负的代名词,随随便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