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削去一角,仍不影响整个车阵阵线。
破阵是撕扯缺口的过程,既然是过程就不会停止,只有成功或不成功的结果。
东南角被撞破,缺口会顺势扩大到东、南两侧防线,无法填进战线的敌军士兵会把战线宽度扩大,压力紧随其后向两侧蔓延。
一个窟窿好补,处处窟窿……可就补不住了。
因此杨麒格外清楚,此时他只能等待身后刘承宗派遣的中军援军,绝不能从两侧抽调士兵。
但援军,车营里的兵力捉襟见肘,眼下三面受敌,恐怕中军帅帐也没有能向炮兵阵地派遣援军的余力。
生死攸关,能否破局还是要看外面的马队。
刚想到援军的事,后方就跑来传令兵,杨麒满心期待,不料传令兵却是来向他传达小心敌军从硝烟里冲阵的提醒。
这什么狗屁时效性啊!
“杨麒虽是败将,却还能听懂军乐,等你跑过来,我们早死光了!”
说完这句,杨麒按着战剑对传令兵道:“让大帅给我派十名护兵,战局不利,杨某也能顶上去,快去!”
话音刚落,杨麒不经意间回头望向帅帐的方向,就看见那里有白烟升起,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被围的夜里,刘承宗在军阵外放出那些鬼哭狼嚎的番子。
他心想这是怎么着,大元帅死战前还要先请巫师做个法?
头一名传令兵才刚翻身上马,第二名传令兵已经来了,翻身下马递过一捆火箭,抱拳道:“杨将军,帅爷问你,炮兵能扛多久;帅爷还说,扛不住就放火箭后迭阵后撤,帅爷的护兵能打一刻。”
杨麒点头道:“请回报大帅,百总已阵亡,管队孙三六率兵御敌,应是能坚持片刻,让大帅多注意东、南两侧……烟,怎么回事?”
“将军不必多虑,帅爷生的火。”
刘狮子在帅帐前支了几十口大锅,炖肉酱汤呢。
一旦哪边撑不住,他的护兵要内着棉衣、中着三十斤锁子甲、外披四十斤布面铁甲上阵格斗,即使顶上一刻没死,回来一个时辰内护兵也等于是暂时减员。
不喝点咸汤可不行。
刘承宗并没有过于关注东南角的炮兵阵地,因为军阵东南两面都很危急,尽管还在对射阶段,但环伺的和硕特军队时不时就会派出马队冲击一阵,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些马队只是趁火力间隙进行假冲击,但谁都不能保证下次还是假冲击,没准就是真冲撞了。
更要紧的是那支迂回到南边的和硕特马队。
最让刘承祖担心的事发生了,那确实是卫拉特将领派出的奇兵,他们没有冲阵打算,遥遥隔着二里地停驻军阵正南,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老鹰。
西边阵外驻军的魏迁儿本想率骑兵前去驱逐,被刘承宗打旗叫回来了。
比起让魏迁儿去驱逐他们,刘承宗更希望承受风险代价,在手里留一张底牌。
万一魏迁儿撵着敌军马队驱逐远了,遇到意外情况,刘承宗手里就什么都没了。
因此就在战场上打得热火朝天,西、南两面,却各有一支汉蒙马队驻留看戏,隔着二三里地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随着下马甲骑冲阵越深,后续的牧兵千人队也撞在刘承宗的车营东南。
只不过这次他们是以大纵队前进,前锋跟上精兵之后,后续部队直接向两侧展开,威胁的不仅仅是炮兵阵地,还包裹住南阵东侧、东阵南侧两面,试图扩大缺口。
但他们的精锐先锋很难再向阵地深入,因为炮兵的抬枪完成装填,不过二十步宽的缺口间,时不时传来骇人枪声,让披挂重甲一往无前的和硕特先锋精锐充满恐慌。
名叫孙三六的管队,把抬枪打得很阴险。
这个炮兵百人队装备十杆抬枪,经过一开始的混战,仅有八名什长带抬枪退至阵内装弹,装填好的抬枪一开始是在人们肩膀上放响,但孙三六发现效果不好。
本来这个人挤人的局面,距离又近,应该是最适合抬枪发挥的战场,但这些和硕特精兵都披挂锁甲和四镜甲,抬枪很难打出一铳放倒四五个人的战绩,一铳打出只能放倒一人,至多再把后边的人打伤。
孙三六对这种战果很不满意,他决定打人脚。
炮兵的三排单薄阵线虽说随时有被突破的风险,但三排士兵的深度不如抬枪长,抬枪放在地上,枪手在阵后趴下,刚好能从阵后伸至阵前。
被国师汗派到阵前的拔都儿达尔汉脑袋挨了一骨朵,在钵胄的保护下,只是被打得有点懵,便从前线向后撤了十来步,在己方士兵的包裹下,看士兵突入敌阵。
本来战场局面已经令他喜上眉梢了,这次破阵杀入敌军正中,打完仗国师汗高低要给他升个威静达尔汉。
偏偏此时阵前一左一右砰砰两声,打碎了他的美梦。
砰地一声巨响,硝烟从地底下飘上来,一铳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