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殿下请安。”胡掌柜囫囵行了一礼,就迫不及待问,“殿下可听说了,连归德侯都拿方映雪无计可施。” “嗯。”三皇子眼中深不见底,手上把玩着茶杯,语气不明,“这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 言下之意,是他也无计可施。 胡掌柜左顾右盼,确认无旁人后低声道:“殿下,养虎为患,你要尽早料理啊。 他在朝华阁久了,难免目中无人。 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这话多多少少含着命令的意味,让三皇子心中顿生不悦。 不过他并未在面上显露。 胡掌柜尤不察觉,自顾自的打算着:“还有林公子,几次三番和殿下作对,殿下也绝不可轻饶。” 三皇子的笑意不达眼底,吐字冰冷。 “你倒是会打算。” 胡掌柜心中一惊,当即“噗通”跪地,没等他解释几句,三皇子怒而拍桌:“可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本王做事了?” “殿下恕罪!” 胡掌柜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磕磕绊绊道:“属下也只是替殿下着想,并无他意。” 三皇子嗤笑一声,鄙夷的目光像在看团烂泥。 “谅你也不敢。” 他懒得再看胡掌柜一眼,不耐道:“滚吧。” 胡掌柜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不过他的话倒真给三皇子敲响了警钟,细想那女子进京后的一举一动,真是不可小觑。 若来日她助太子,岂不是如虎添翼? 思及此处,三皇子眼中杀意毕现。 一切准备就绪,方映雪即将上路。 出发那天晴空万里,她提着大包小包出门,林砚早已等在门外,路七路八也跟随在侧。 路七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和从前和那个富商判若两人,大大咧咧道:“方小姐,好久不见。” 方映雪点头回应。 一旁停着马车,车前白马生得油光水滑,风掀起帘子一角,隐约可见里头的红泥小火炉,丝绸软垫子。 自她一出现,林砚的目光就黏着她不放。 即便他有心收敛,可路八还是将他的情意看得一清二楚,便有意无意道:“这是我们主子亲自备的,说是舟车劳顿,怕方小姐坐的不舒服。”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方映雪抬头,目光正好撞入林砚眼中。 林砚勾了勾嘴,俊朗的面庞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中人,偏偏方映雪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方映雪有意疏远,只是淡淡道:“多谢林公子。” 林砚眼光黯淡了几分,若无其事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客气。” 一行人随即上路。 驶出京城官道后,道路就变得坎坷不平,马车晃晃悠悠如海上扁舟,实在难捱。 方映雪挑起帘子,想借此喘口气。 清风扑面而来,稍稍吹散了胸口的闷热。 林砚余光瞥见她如纸的面色,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随即勒马倒退:“你身体不适?” 方映雪不自在的退了退,嘴比死鸭子还硬:“没有。” 这话当然骗不过林砚。 林砚气她不肯说实话,递出手道:“你若是不介意,和我共乘一马,兴许会好受些。” 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方映雪不假思索的摇头拒绝。 “不必了,这一路还长,总不能时时劳烦林公子。” 三言两语,就拉远了两人的关系。 林砚拿她无计可施,只好吩咐路八:“马车左边的格子里有药,你找出来给她服下。” 路八赶紧应下。 服下药后,方映雪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到再睁眼时,马车在一处荒地停下。 马车里只剩她一人。 方映雪一觉睡醒骨头都乏了,伸了个懒腰才出去。 路七路八守在几步外,听见动静不约而同的看来,路七笑眯眯道:“方姑娘醒的倒巧,正赶上了午膳呢。” 方映雪目光环顾一圈,并未看见林砚,便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们主子呢?” 路八答曰:“主子进林中打猎了。” 说曹操曹操到。 马蹄声如雷靠近,视野尽头林砚策马归来,还带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利落的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