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烛光有气无力的烧着,老鼠堂而皇之自下头路过,庄洛颜初入牢狱时,一整晚不得安眠。 时至今日,她已然麻木。 从天之骄女道阶下囚,庄洛颜将这一切归罪于庄云旗,时不时就将气撒到他身上。 比如此时—— “别喝了!” 她一把打掉庄云旗的茶碗,恶毒的目光像在看杀父仇人:“你将我家害到此处,哪里来的颜面活着?” 时至今日,她连声哥哥都不愿叫。 庄云旗慢慢落下手,面上并无波澜:“我早提醒过你了,那时尚有机会,是你和父亲将庄家推入死地的。” 这些话他说过不止一次,可庄洛颜不愿相信。 “我不听这些。” 父亲是家中顶天立地的梁柱,怎会又错?她双眼红得像兔子,吸了吸鼻子:“若非你出面作证,又怎会坐实父亲的罪名?” 多说无益,庄云旗背过身。 即便落入牢狱,他骨子里的傲气也未折,庄洛颜看着他挺直的背,一股恶意涌上心头。 庄洛颜无声无息的靠近他。 趁他不备时,她眼中凶光乍现,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背上:“去死了,都是你害了我和父亲!” “唔!” 剧痛之下,庄云旗难以自抑的倒在地上,弯着腰像只虾米,额角冷汗溢出。 当方映雪赶来时,看见的就是此情此景。 “住手!” 眼看庄洛颜抬脚要再踢,方映雪心神一跳,大步赶过去,厉声阻止:“他是你哥哥,你这么能这样待他!” 庄洛颜回头一看,眼中恨意更甚。 “你还敢来见我?” “为何不敢,你们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方映雪扶起他,看见他面上青紫交加,知道这并非是第一次了。 “没事吧?” 庄云旗低着头不看她,捂着胸口坐在铺满稻草的床上,默然摇头,没了从前的风光霁月。 嫡仙堕世,约莫就是如此。 方映雪心中叹息,再看庄洛颜时更没了好脸色,庄洛颜气焰矮了半分,仍不甘示弱的叫嚣。 “我打的就是你们这奸夫淫妇,合谋害我家!” “奸夫淫妇……”方映雪将这几字放在舌尖咂摸,竟不怒反笑,步步逼近她,“这个词不错,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替他做主,也不为过吧?” 庄洛颜步步后退,色厉内荏道:“你想做什么?” 原来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 方映雪眼中讥诮一闪而过,将她逼到退无可退之地,不轻不重拍了她的脸,比起疼痛,更多的是折辱。 “你说呢?” 庄洛颜神奇屈辱,将下唇咬得鲜红欲滴。 “你可知岭南是何地?”方映雪逼视她的双眼,自问自答,“那是天下最偏僻至地,即便天子,也鞭长莫及。” “如此一来,便穷乡生恶徒了。” “那又如何?”庄洛颜咬紧牙关,即便她有意遮掩,眼中的恐惧却仍被方映雪看在眼里,轻蔑一笑。 “不如何,只是官匪勾结,你们的日子定不会好过,累死累活一日,说不定都不能饱腹。” 方映雪拿起她芊芊素手,叹息一般:“到时你没日没夜的挖田种地,这双手磨破了皮,也没人心疼,兴许还要委身人下,才能保住性命。” 随着这一字一句,庄洛颜娇躯颤抖,抱着头几近崩溃:“不,我不要听……我不想去那!” 那不如让她死了,还能干干净净! “谁都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方映雪轻轻一笑,顺理成章道出目的,“所以,我给你一条生路。” 庄洛颜一改之前的嚣张,仓皇点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方才是我的错,求你救救我,求求你了。” “那就好。”方映雪甩开她的手,“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照顾你哥哥,我会和那边的人联系,每月给你们救济,也不准他们欺负你,如何?” 惊慌之下,庄洛颜哪有不应的道理。 “我答应,我都答应!” 点头速度之快,唯恐方映雪反悔。 量她也不敢耍花招,方映雪警告瞪她一眼,转身递出自己的大包小包:“前往岭南之路难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里头大多是干粮药物。 负责押送的衙役大多见风使舵的,他带着,也好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