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将军府院内,一众洒扫晨练的侍卫家仆皆面带忧色。 “昨夜陇西有急信八百里加急送至兵部,匈奴蠢蠢欲动,陇西告急,这可如何是好?” “咱们将军请旨赐婚宁乐公主,传言那公主有癔症,也不知将军怎想的……” “胡说什么,如今不能再称将军了,咱们主子昨日才在朝堂上称旧疾复发,卸甲请辞陇西大将军一职,任职滕国公,咱们只是滕国公府的侍卫,不可再议军事!” “听说陛下欲封德妃为后,立初生的九皇子为太子,九大兵主先后换了七人,这是要变天了……” 方映雪倚在榻边,凝神听着外面侍卫家仆们的议论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林砚端着药碗从门外走进,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失神的画面,他眉头微蹙,放下药碗帮她拢了拢被子,轻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可是他们在外面吵着你了?” 方映雪轻笑,就着他的姿势窝在他肩头,接下他送到嘴边的勺子:“你的那些手下都很忠心,多事之秋,只是吵了点也没什么,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就好。” 林砚轻轻应了一声,继续专注地给她喂药。 “圣旨到……” 一行宫人簇拥着一个捧着圣旨的大太监在前院扬声大喊,方映雪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起身。 可还没掀开被角,就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按了回去,枕在宽厚的肩上。 林砚搅着碗里的汤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已经是今日第九封圣旨了,不用理会。” 方映雪稍安,继续喝着他喂过来的汤药。 是啊,对于那个薄幸寡情、只在乎自己高位的父皇,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卧房里一时安静下来,方映雪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也许,等她身上被那个贱婢虐待的伤养好之后,也就没这么舒心的日子了。 她抬眸细细打量着男人的侧脸,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额角的伤疤:“黑了,还瘦了,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捏着勺子的手一顿,林砚微微抿唇,突然扔下药碗将怀里的人抱紧。 陇西大漠距大乾国都千余里,他快马加鞭,累死了三匹战马才赶了回来,当他看到她躺在地上,连喘气都费劲的样子,只想用手里的剑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但他知道,一时的快意不会是她想要的,就算要杀,也得等她把所有的仇都报完。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纵使有千军万马,我来替你挡着。” 自他儿时初次见她起,他便将这句永世之诺刻在心里。 “好。” 方映雪贪恋地在他肩头轻蹭,仿佛抓住了黑夜里的最后一缕阳光,这一瞬间,她竟希望这个男人永远也不会背叛她。 前院宣读圣旨的声音渐消,另一种别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个婢子慌慌张张地走进来,颤着声道:“主子,夫人,德妃娘娘抱着九皇子来了。”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都不像她了。”方映雪轻笑,转而看着林砚:“都来了吗?我们也该去和初次见面的九皇子打个招呼了。” 林砚点点头,取来架子上的白色狐裘大氅披在她身上,扶着她往外走去。 正厅内,德妃端坐在主座上,站在身后的奶娘手里抱着一个裹着襁褓里的孩子,偌大的厅里只听见那襁褓里的婴孩轻声啼哭,声音沙哑无力。 德妃心有不忍,怒瞪着端坐一旁意态娴然的人,终是主动开了口:“我已按照你的心意,给了楚家最大的荣宠,让你的外祖官复原职,还将楚欣然赐婚给九皇子,你还要怎样才能把东西给我?” 方映雪暗暗捏着拳,脸上却是冰冷讥诮。 楚欣然? 那个联合德妃陷害她的心机婊吗?赐婚给一个刚出生的皇子,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不过这与她有何关系? 只是,外公……到底是母妃的生父,她不能不在意。 她轻哼一声,清脆的笑声刺着德妃的耳膜:“你给自己找儿媳,与我何干?可别把那些个对我没半点好处的事,当作能和我谈条件的筹码,你不觉得脸红,我还要恶心半天呢。难不成,你将登上后位的德妃娘娘,还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你别得寸进尺!” 德妃本想扔了手里的茶盏,却顾忌身后的孩子,只得憋屈地放下:“今日九皇子若是不能健康地离开滕国公府,不仅是你外祖父楚相,就连当年兰妃手底下那些刚被削了爵的七大兵主,通通都得死!” 林砚不屑地冷哼,凌厉的眸光落在德妃的身上:“娘娘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