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把手背在身后,偏头看着远处的虚无,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您这套说辞要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对我说,我可能还会相信,我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 她偏头笑笑,那笑意和她的声音一样都很冷静。 李芸晴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心里准备好的一大长串话都噎在了嗓子眼,停顿了好久才弱声开口。 “心心,不管你长到多少岁,你都是妈妈的女儿啊,这个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爱? 舒心觉得很可笑,是十六年来都不闻不问的那种爱吗? 那她真是承受不起。 她还想问问呢,为什么这个天底下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舒心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瓦解,口气官方的好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您有事吗?” 李芸晴蹙眉,还想伸手拉她,她退后两步,躲闪而过,“有事您直接说就好,不用拉拉扯扯。” 见她与自己这般生疏,李芸晴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心心,这些年我过得也不容易,如果可以,当初我也是想带走你的,你要体谅妈妈……” “体谅?”舒心截断她的话,不由冷笑一声。 她嘴边轻微弯起,“我还不够体谅吗?这么多年,我没去打扰过您吧?没花过您一分钱吧?您还要我怎么体谅?” “我说了,当年没有带走你我是有苦衷的。” 李芸晴红着眼,才将收起的泪水又争相从眼眶里挤了出来,眼泪欲落未落的模样,很容易惹人怜惜,只可惜她面对的是被抛弃十六年置若罔闻的舒心。 舒心撇开眼,用一种平静到令人窒息的口吻说道:“当初法院判的时候,我是因为没人要才被强行判给我爸的,您当初没要我,现在就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李芸晴反问的声音有一丝控制不住的尖利。 她捂着胸口一脸受伤地望着舒心,“心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是不是你爸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他胡说!” 舒心早已失了与她周旋的耐心,语气逐渐变得冰冷:“您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心心,我真的就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李芸晴又重复了一遍最初说的理由,真诚到连她自己都动容了。 不愧是做过夫妻的人,连假模假式寻的理由都是一样的,她对她报以与当初对舒律时同样的回话:“好,那您现在看到了,走吧。” 舒心没等她回应,拔腿便往车的方向走。 李芸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心心,你就这么恨妈妈吗?连家都不请我回去坐坐吗?” 舒心脚步停留片刻,脑袋小幅度地向后偏转,说:“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就不必了吧。” 随之她顿了顿,想起李芸晴所说的家,指的是舒律留给她的那幢房子,她缓慢开口:“我怕您回到那个家会做噩梦。” 说完,毫不留恋地驱车离开了。 车子开到家门口,透过一楼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家中灯光大亮,暖黄色的灯光带着温暖的气息穿透车窗玻璃,围拢在舒心身边。 大门的入口处还留着一盏温馨的小灯,微暗的光,如一盏指明灯指引在她心头,是江然特意为她留的。 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将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推开车门,就在推开的一瞬间,家里的大门也随之而开。 江然从屋子里走出来,暖色的灯光铺散在他身后。 舒心看着他携着光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就这么长久地望着他,望到自己忘却了行动,望到他停身在她面前,直至弯腰捧起她的脸。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看我?” 听到他的声音,舒心不知何时高悬的心稳稳落回了原地,她踮起脚尖,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抱了个满怀。 满身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外放了出来,如同倦鸟归巢,疲乏的心终于寻到了栖息地。 原来,她是这么依恋着他呀。 江然毫不犹豫地回抱了她,手掌在她披散的长发上轻柔抚摸着,感受到她身上浓浓的倦意,心疼地问:“晚上聚餐累了?” “不是。”舒心摇头,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几分,“我……刚刚碰见我妈了。” 江然眼神沉了沉,“不开心?” “有点,但……”舒心将心底的真实感受说出:“还好,就是会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江然犹豫着,最后什么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