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数银子,翻到这几盆菊花就精神一振,抓着就不放手了,直夸宁宣孝顺,夸完了又愁眉苦脸地叹气:“这几年风不调雨顺的,家里没什么大进项,匹哥还不给我钱花,你们姊妹想戴个花爷都要买不起了,好不容易来个孝顺人,爷都不知道怎么赏他,白花他的钱也叫人说嘴。” 宠妃扎着双丫髻,穿着红纱裤也坐在地毯上数钱,听到这话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赏人还不容易?动动手往上头跟亲妈哥哥一说要什么没有?就是四川的官你要谁当什么,你哥十回里又能驳几次? 这分明是不想把钱往亲哥亲妈手上送! 宠妃贴心地给他出主意:“他家里不是做布的吗?现在给咱们家送个针头线脑的都得偷偷摸摸地来,爷不如让他专门管点儿采买的活。” 说到这宠妃还不忘自己在外行军的总督亲哥,道:“嫂子又得早,哥家里也没个知冷热的人,宁家也伺候他小半年了,哥用着也好呢。” 四川周围麻烦多,蜀王想活得滋润还非靠着这个大舅子不可,眼珠子一转就说:“让他当个织造官儿,春夏秋冬专门给咱们送衣裳。” 这话宠妃听了都觉得臊皮,这狗东西也不知道家里怎么养的,贪财贪得都没边儿了。 蜀王也就是通知她,女人哪里知道什么官不官的,只要会伺候人就行啊。 想着眼神就溜到宠妃身上去了,当年她刚进门的时候才只有十岁,小荷才露尖尖角,皮肤摸起来嫩得像小孩,睡觉的时候还戴着金锁,一扯那个锁她就哭。 年过去,长大了。胸鼓起来了,腰软了,但他怎么用都觉得没从前的滋味儿。 蜀王放下金银玉器,摸着宠妃手不说话了。 宠妃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王爷是嫌她长大了,赶紧扯开衣服埋怨:“昨儿晚上错穿了王妃的衣裳,大大的好不舒服,爷再扯两块好布给我做吧。”说着把外头的衣裳脱了,露出松松垮垮的肚兜给他看。 蜀王哈哈笑了两声,骂王妃长得粗苯,一个贴身肚兜都大得能给人当外衣穿,又搂着人喘气道:“爷就没见过十七八岁还能跟小得跟孩子似的姑娘。” 宠妃怕胸长得太大,这几年都让嬷嬷用布条勒着,吃饭连油盐都不敢放,这才把自己活生生养小了,就是胸一碰就疼,这两下就叫她痛出眼泪。 等两个人闹完,饭菜也提过来了,蜀王爱惜地把鱼翅海参都往宠妃碗里送。 宠妃笑着谢个不停,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宠妃回屋就扣着嗓子开始吐,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才停下来漱口,让厨房重新上菜。 这回上的都是素的了。 蜀王吃饱喝足又溜过去找王妃,问她家里人有没有补全。 王妃扎着单螺髻,坐在床上露出一截小腿冷哼道:“爷爱民如子,不肯用宫女太监,去年那一批雇来的姑娘出去了,今年我腿都跑细了才买了七十多个小丫头回来,想着慢慢地教,教好了再送过来在家里寻个生计,再说这么多人,衣裳头面都得重新打,银子还没给匠人送过去呢。” 一句话,人没有但缺钱。 蜀王露出失望的表情慢慢转身走了,他就喜欢野丫头,王妃怎么就不懂呢? 没走两步就走丫头追上来问他钱的事,蜀王伸手在丫头胸口摸了一把,又扯着人笑着道:“这个月就给你!爷的仙丹银子都给你用啊!” 丫头得了准话滑不溜手地跑到王妃屋子里躲着了。 还没走出王府门的宁宣就这么被叫了回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官帽子已经到手了。 八品的地方织造官,这个职位向来是归太监管的,现在上头觉得太监管的太多,有的地方就没这个规矩了,况且除了江南之外,其他地方的织造业都在走下坡路,四川的织造没有那么值钱,分一两个出来也不是事。 当然这个职位最要紧的是要听话,要是下头有个什么不好的,要及时跟上头说。 宁宣不是不想做官,只是他想走的是太后的路子,走女人的路是最安全的。就是有个什么,也有孝道压着,不会随便把他怎么样。 现在这个地方织造是专门给王爷郡王做常服的,每年还要交两万匹布。 四川只有蜀王一个王爷,这不是摆明了要宁家做他的米仓,想怎么吃怎么吃吗? 宁宣在心里算着两万匹布要多少钱。 做了织造官以后,出船就不用走总督的路子,往上能省下来不少孝敬,可两万匹布他一年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这是要往老百姓手上搜刮? 遗臭万年的事宁宣不想干,什么钱能挣什么钱是死人钱他还是能分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