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成器,真教我操碎了心。” 左光先这一手很高明,看似在抱怨,其实却是向宋献策暗示。 左某虽然能打,不过还有这几年光景。即便是功劳再打,奈何儿子不成器,日后只能做个富家翁而已,根本对舜王没有办法威胁。 只是左光先话音刚落,不意宋献策却笑了起来:“人总说女亲儿亲,总不如侄子亲。” “你这厮偏怪,只是一味护着儿子,如何不肯照顾侄子几分?” 左光先闻言一时间差点反应不过来:“宋先生这叫什么话?” “那儿子、女儿好歹还是亲生,侄子虽亲却是他人血脉,与我何干也?” “你这是却是湖涂!”不曾想宋献策却冷笑道,“昔日则天大圣皇帝当政,杀女戮子,犹如草芥,却独宠武承嗣、武三思等人。” “若非奸臣李德昭、狄仁杰一干人等进谗言,则天大圣皇帝必传位于其侄矣,焉知侄子不如子耶?” “宋先生,你醉了!”左光先闻言不由摇头笑道,“纵是如此,武后终究传位于子,而非传位于侄!” “何也?侄子虽亲,终究是他人子嗣。百年之后,岂有不祭拜自家父母,而祭拜叔叔者也?” 那李自成刚开始还当笑话看待,听着听着,顿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宋献策却是奸诈,这番“胡话”看似醉酒之言,实则字字诛心。 这李自成本没有子嗣,唯一侄子李过与其相善,却还要比他大上几岁。 就算他李自成日后取了天下,将来这天下还不是要拱手让与他人? 想到这里,李自成也不由觉得好笑起来。 如今舜王已经许了他王位,只要中间不出什么岔子,保证能富贵一生。 左右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又何必强求那个位置,是王位还是皇位呢? 想到此处,李自成只觉得心头阴霾尽去。 原本双方的信任早在李自成决定造反那一刻起就完全消散了。 然而,宋献策却只用了这一个理由又在两人之间重建了信任。 是了,对舜王来说,一个没有办法传承下去的王位,又能有多大威胁呢? 对李自成来说,一个没有办法传承下去的皇位,有能有多大吸引力呢? 想到此处,李自成不由抱起胸前的半坛酒,不顾众人目光勐的灌了起来。 清冽的酒水,扑在脸上是冰凉的,灌入喉咙里却是火热的。 只听得一阵汩汩声,李自成前胸早已经湿了半截。 也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抛洒了多少,总之那酒坛里的酒却是干了。 他不由将酒坛一扔,“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素来老实巴交心思深沉的李自成第一次展示出了狂放的一面。 他不由不顾众人眼光,借着酒劲,一撩袍子前襟,“噗通”跪下道:“自成今知罪矣,不知舜王有何命令,还请宋先生一并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