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音只在家里待了一晚。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宿父宿母送她上了车。 二人面色很是憔悴,看上去就像一夜没睡。 宿音朝他们挥手送别时,宿母更是没忍住,转头伏在宿父的肩上抹起泪来。 在宿家借住了一晚的赵医生看到这一幕,心有戚戚焉。只以为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舍不得女儿。 却不知道内里更深层次的缘由。 宿母昨晚得知那则堪称爆炸性的消息,恍恍惚惚回房就告诉了宿父。 年过半百的男人当场震惊,气得连觉都不睡了,就想去找陆序对质。 好在宿音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提前和宿母打了招呼,让她拦住了宿父:“音音说了,这事不让我们插手,她自己有主意。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跟往常一样。” 话虽这么说,二人却还是愁得一晚上没合眼。 此刻,看着载着女儿的那辆车越来越远,宿父拥着垂泪的宿母无声安慰…… * 陆氏庄园。 太阳才刚显露出全貌,秋季的日光温暖和煦,庭院里的植物一派欣欣向荣之姿,放假归来的佣人们在其中有条不紊地安静忙碌着。 直到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太太,是太太回来了!” 离大门最近的园丁惊喜的嗓门传得很远。 平静得像是陷入了沉睡的庄园仿佛被施展了魔法,瞬间复苏。 从没关紧的窗户外面飘进来的嘈杂声音吵醒了夏青禾。 她住在一楼的客房,窗户正对着外面的庭院。 “先生去工作了,夏小姐还在睡觉。” 这是张妈的声音。 夏青禾认出来之后,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聆听接下来的回话。 “让她继续睡吧。” 轻轻淡淡的嗓音如预期那样响起。 夏青禾彻底清醒,翻爬坐起。 宿音回到庄园先去楼上收拾了一下,再下来时就发现夏青禾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像刚起床的模样。 “太太,早上好。”少女问好的音色不同于往常清亮,低了两分。 “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宿音过分孱弱的身体、疏离神秘的气质通常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她由冰雕玉砌而成,又或者是天山新雪做的,不食人间烟火,也不关心凡俗世事。 因此每当她流露出关切,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星半点,也分外使人动容。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像一枚石子,投进夏青禾的心湖,荡起一圈圈经久不息的涟漪。 她捏着衣角,微微仰起头,大眼睛又黑又亮,乖顺地答道:“我睡好了。” 宿音轻轻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划过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 那一片肌肤细嫩光洁,就更显得其上的红痕狰狞可怖。 她问:“你的脖子怎么了?” 夏青禾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颈, 抬起手时突兀想起来, 那是昨晚被掐了之后留下的痕迹。 伴随着记忆一起涌现的,还有颈骨差点被折断的痛苦窒息。 那一瞬间,她毫不怀疑,陆序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夏青禾甚至都有些后悔招惹了对方。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木已成舟。 男人昨晚的威胁言犹在耳,夏青禾慌乱地低下头,任由披散的秀发垂下遮挡伤痕。 “没、没事,应该是昨天被蚊子咬了,多挠了几下才变成这样的。” “哦,是这样吗?” 对方的嗓音分明一如既往,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夏青禾总觉得意味深长。 她的心提起半截,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正欲开口继续解释,就听到宿音不紧不慢补上后半句。 “去找张妈拿药擦一擦吧。” 心头先是一紧而后又是一松,双肩微不可查地松懈了些,夏青禾连忙点了点头。 将少女的反应尽收眼底,宿音的目光幽幽,转瞬恢复如常。 今天和往常的无数个日子并么有什么不同,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她抬脚离开,拿着作画工具去了湖边。 * 傍晚,上完一天班的陆序风尘仆仆地回到庄园,询问张妈得知宿音正在湖边写生之后,迫不及待地顺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算起来,他已经整整两天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