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经常会做年轻时候的梦,梦见自己还是那个刚从渔村里出来的傻小伙子。就像你现在这个年纪,一模一样。”他羡慕地望着艾德说道。 “有时候我又会做更奇怪的梦,梦见我比现在还老,每天泡在池子里过活。你的脸让我觉得很眼熟,但是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了——也许是在更年轻的时候,也许是在更老的时候。天呐……” 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就连我自己都快搞不清了,我究竟是在梦里变年轻了,还是在梦里变老了?” “也许……两者皆有?”艾德说道。 “您可以现在就去找局长递交退休书,然后什么也不去想,好好地、舒舒服服地休息一阵子。您是个好人,值得这样的美好结局。” “又或者……”他伸出残破的左掌,“我可以试着带您回到梦以外的世界,一个更残酷的、更真实的世界,但那里同样有着您挂念的,以及挂念您的朋友。” “我……” 海怪的目光在艾德的手掌与退休书之间游移不定,他看向艾德的双眼,似乎从反光中看到了那个垂死的、奄奄一息的鱼脸老人。 “带我回去吧,艾德。”终于,他鼓起勇气回答道,“我都还没有好好和你们道别呢。” 艾德将残破的左掌伸向海怪的额头。淡白色的火焰在血液与脑浆里流动,尝试着修复人格结晶的裂纹。 与结晶恶变症不同,前者他只需要烧蚀并重塑表面畸变的部分,而面对已经开裂的人格结晶,则需要用火焰将其熔融并重新粘合在一起。 这一行为会不可逆转地改变人格结晶的深层部分。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能够挽救海怪先生的生命,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终于,苍白的火焰吞噬了一切,天花板、房屋,以及他们脚下的楼梯。在迈入终点之前,他听见了海怪的喃喃低语: “……唯有你们温暖的灵魂,能让我忘记大洋深处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