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他也这么觉得,要是商悯猜得不对,郑留就可以发表别的看法,郑留若不方便直接说是或者不是,那就由商悯递上话头。
如此,便可规避天机。
因为本质上这天机并非郑留所泄露,而是商悯的推测,她只是恰好推测对了而已。
但,万一郑留存心误导呢?万一他想要利用他能预知未来的事情来欺骗她呢?
这个念头在商悯心里一闪而过。
在谭国的事情上,郑留多半不会存心误导商悯的判断,因为这件事情几日后便能见分晓,他误导她是得不偿失,还会因此失去商悯的信任。
可将来的事就说不准了,预知未来是郑留的筹码,他可以利用它得到商悯的信任,也可以利用这个能力致她于死地。
突然,商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无法知晓那狗皇帝是不是被妖控制了,那为什么不去向郑留求证呢?
只是姥姥姥爷的嘱托犹然在耳,她不敢轻易将这件事说出口,更何况对方是不知底细不知目的的郑留。
“师姐,听到这个消息我实在没胃口,先回去了。”宋兆雪忽然起身道。
商悯道:“你去吧。”
待宋兆雪离去,郑留对商悯笑了一下,“他心里正打鼓呢。”
“你对他似乎还挺了解。”商悯也没了慢慢吃饭的心情,她端起碗把白粥一饮而尽,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宋国势弱,他不得不怕。”郑留剥开一个粽子,看见里面的蜜枣和碟子里的蜂蜜沉默了,然后勉强吃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商悯问。
郑留犹豫地看着粽子,在触及商悯的目光时很快说:“很好吃。”
商悯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以后常来吃。”
“实在不必了,太麻烦师姐了。”郑留礼貌地拒绝,接着说,“我身边的小太监会包咸粽子,里面有五花肉和咸蛋黄,师姐不嫌弃我可以叫人明日送来给你尝尝。”
商悯想象了一下味道,沉默了,也礼貌地说:“不用特意麻烦人做,有缘再尝好了。”
……
宿阳城,皇宫。
谭国来使跪在大殿前的石砖上,已经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了,他将漆黑的木盒抱在胸前,不敢松手,不敢放下,哪怕他双臂酸涩,连日奔波的劳累让他几乎摇摇欲坠,他也不敢放松分毫。
因为木盒里装的是他们谭国国主的头颅。
他奉谭桢之命前来,将国主的头和谭国的请罪书一同献给那位天下共主——大燕的皇帝。
在他即将晕倒的时候,一袭红色的太监袍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
胡千面低着头和颜悦色道:“刘绥刘大人,陛下头疾缓和不少,现下醒了,宣您进殿。”
“是,劳烦公公通传了。”刘绥起身后一个踉跄,站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胡千面眼疾手快地一托,这才让刘绥站稳了。
胡千面目送刘绥缓缓跨入大殿之内,“嘭”的一声,朱红色的大殿门合上了,胡千面的脸上的表情迅速从慈眉善目变成了冰冷阴沉。
他一招手唤来涂玉安:“封好了?”
涂玉安点头哈腰,“封好了,保证一丁点声音都不会传出去,近处的人都是我们的。”
“那就好。”胡千面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舒缓,“他们坏了殿下的大事,殿下要好好出一次气……”
刘绥按照谭桢的吩咐,神态谦卑地步入殿内,随后跪倒,高举着那装着头颅的木盒道:“臣谭国左丞相刘绥,拜见陛下,陛下万岁!我谭国不知献上的朝贡礼中竟有如此邪物,致使太后娘娘病逝,谭公愧悔不已,自知罪该万死……”
“愧悔不已……罪该万死?”龙椅上有人在念着这四个字。
而念出这句话的却不是苍老年迈的男人的声音,而是年轻的女声。
刘绥僵住,猛然抬头,见龙椅上倚坐的不是皇帝,而是一名外表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她脸色苍白,似乎大病未愈,满头青丝披散,未着簪饰,身上的衣袍也分外随意,毫不在意褶皱有没有抚平。
只有衣摆的凤凰昭示着她与众不同的身份——皇后。
可是皇后明明年过半百,怎会外表如此年轻?龙椅明明是皇帝可坐,何人敢行如此僭越之举?
“公、公主……”刘绥如同见鬼,额头上立刻渗出了冷汗。
皇后是谭国公主,刘绥甚至还见过她年少时的样子,这龙椅上的谭闻秋,模样分明和当年一般无一。
“你们的确罪该万死,扰我褪鳞,坏我大计!”顶着谭闻秋面孔的女子轻轻一招手,刘绥的身躯立刻控制不住地向她伸出的手飘去。
他怀中的木盒啪的掉到了地上,一颗已经有了腐败之相的头颅滚落在地,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一只长着青黑色鳞片的狰恶利爪死死卡住了刘绥的脖颈,“谭闻秋”的眼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
她把人提到自己面前逼问:“我问你,谭公死前,可有见什么人,可有得知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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