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方街,金花小铺排起了长队,一旁的茶寮内,老板娘何金花正听自己的手下汇报打听来的关于沈富山一家的消息。
沈家如今虽然是京中的大族,但却不是什么有底蕴的大家族,从主家到旁支,行事作风极其的张扬,十分引人注目,
沈家家里有几个少爷几个小姐几房姨太太,早就让人盘得一清二楚,说书先生甚至编成了段子换个名号日日在茶馆里头说。
即使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手下打探情况还是没遇到什么阻碍,甚至打听来的消息事无巨细:
“何东家,这沈富山有两子一女,长子为庶,是个打小跟着他的通房丫鬟所出,生下儿子后,这个有几分姿色且老实巴交的丫鬟被抬为了姨娘。
沈富山的夫人李氏是后来才进门的,她气量小,再加上刚过门那两年,李家的生意还不错,对沈富山很有帮助。
哦,对了,李家是商贾,做牙行生意的,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是那几年挣了不少钱,补贴了沈富山这个姑爷不少。
李氏容不下沈富山的妾室,对庞姨娘还有她所出的庶长子各种折磨羞辱,偏偏这个庶长子的读书天分还不错,一心想走仕途,如今已经十四岁了。
所以后来李氏所出的那双儿女对这母子俩也非打即骂,十分刻薄。
沈富山对庶长子也没什么感情,对木讷的姨娘也不算喜欢,成天忙着遮遮掩掩在外头偷腥,如今这几年,李家的生意不行了,沈富山又开始做起了自己的生意,这才光明正大开始在外头逛勾栏瓦肆。
不过这些年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就算在外头玩得再放肆,也没有在外头留有子嗣,更加没有将外头的女人给带回来。”
何金花听到这里,唇角勾了勾,眼里泛着一抹精光:“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快快!把禾姑娘请来,我想和她一起去沈家看看。”
一旁的阿依兰吓了一大跳,打听沈家的事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人家家里?
沈家那夫妇俩死得着实诡异,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绕着沈家的门庭走,就怕惹上晦气,怎么金花姐姐还上赶着往上凑。
她的疑问还没问出口,被金花吩咐过去请盛禾的小厮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在这时,厚厚的毡布帘子被掀开,盛禾俏丽的脸露了出来,
她来得急,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不过声音却又轻又急促:
“金花,沈家夫妇忽然齐齐离世,我在家里一琢磨,这事儿对咱们生意说不定有重大转机,走走走,咱们上沈家看看去!”
金花就等着盛禾这句话了,一听立马展开笑颜,挽住了盛禾的手:“禾姑娘,果然还是你最懂我!走!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我呀把我打听到的事儿好好和你说说……”
金花和盛禾如同一阵风儿似的离开了,两个人兴致勃勃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商机,
只留下阿依兰和小厮面面相觑。
阿依兰坐下来啃了两口枣儿,心道:金花姐姐与禾姑娘这么精明的生意人出马,应该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算了算了,她们生意人的脑回路她是不指望懂了!
*
沈富山家此时正是一片素缟,要比这个冬天还要苍白几分。
沈家的堂屋里,停着两方棺橔,沈富山和李氏就消停地躺在里头。
但是棺橔外头的人却显得有几分聒噪。
“都是你们!都是你和你生出来的下贱坯子克死了我父母亲!”
还未及笄的沈家二小姐声音尖利,对着跪着的庞姨娘拳打脚踢,沈家三少爷听了姐姐的话,胖墩墩的脸也满是愤怒,对着庞姨娘又啃又掐。
按照沈家二小姐的要求,沈富山与李氏都验了尸,可惜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异样结果,两人都是死于突发心疾。
初步推测,沈富山的心疾是被他在街上突发的其它病症给激发出来的,而李氏的心疾恐怕是亲眼看到沈富山死亡的过程,接受不了,也爆发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是却也解释得通。
最主要的是,官府派来的人没有在两人死亡的现场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最后只能将死亡归结在他们自己身上了。
庞姨娘满脸泪痕,她素来就是个软骨头,如今家主离去,她彻底没了主意,对于少爷小姐们的控诉指责已经麻木。
可是一旁的沈大少爷却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沈三少爷推开,沈三少爷摔了个屁股蹲,哇哇大哭。
沈二小姐的手腕也被沈大少爷抓住了:“不准打我阿娘!”
沈二小姐不可思议,眸子里满是愤怒:“沈林,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和我弟弟?”
沈林心里下意识一紧,通常这个时候,他父亲和李氏就会冲上来将他踹翻在地,一遍骂他是小畜生,一遍让人拖着他去祠堂罚跪。
沈林在这一刻才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失去了父亲,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过父亲。
“不准你们伤害我阿娘!”沈林头一次怒吼,双目发红如同一只小兽。
沈二小姐被吓了一跳,如今没了父母亲庇佑,她没有以往趾高气扬的派头了。
不过她还是恶狠狠道:
“沈林,你以为我父母亲死了,你就能翻天了?我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