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营地,客人帐篷。
“你就这么一个人去了?”佩因特嘴角朝下瞥着,少见地提高语调。
“怪物出现”这种情报,亚马逊不会瞒着客人。魔王诺尔前脚失踪,后脚亡灵龙附近就出现了怪物。用脚趾都能猜出那个强到离谱的“怪物”是哪里来的。
忒斯特正用湿毛巾擦着脚底的尘土,头也不抬:“我当然要去见他,需要我解释一遍‘婚姻’是什么意思吗?”
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佩因特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诺尔先生情况如何?”
忒斯特沉默了两三秒:“不太好,我猜。”
“无论那个封印压制住的是什么,它已经在影响他了。”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紧接着,佩因特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疯修士移开目光:“‘命运的寻人启事’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会不会是我触碰封印的原因?”
佩因特第一回从忒斯特声音里听到了一丝不安。
就他对疯修士的了解,就算这小子失手杀了谁,也只会来一句“不好意思手滑了”。就算被明确指出犯了错,忒斯特会爽快承认,他并不会在意“错误”本身。
此时此刻,佩因特却从那双金眼睛里看到了不该存在的情绪……一种接近“懊悔”的情绪。
“不会。”
前教皇先生诚实地作答,“以我对魔法的理解,如果那天你破坏了什么,诺尔先生身上的魔法波动肯定会有变化——不是安慰,这是一位法师的客观见解。”
“系统突然变更任务内容,肯定是盗星索插手。”
琳恩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我捋捋……第一,它借由系统的力量,把诺尔引到战场中心,再把附近的玩家都困住。”
“第二,那条红龙不是说,诺尔的知识封印力量很‘纯正’吗?如果封印靠系统维持,附近系统被盗星索强行干扰,封印也会被影响吧。”
佩因特摸摸下巴:“这个思路确实有意思。”
忒斯特:“之前他也有过异常,但没这次严重。”
“之前诺尔先生的异常,比起人为干扰,更像自然触发。”
佩因特比划,“遇到触动记忆的相似情境,或者他本身力量变强,都可能导致封印的短暂动摇。至于这次,我认同琳恩小姐的猜想——系统被盗星索干扰,意外引发了诺尔先生的异常。”
“就结果来说,还是对盗星索有利。”琳恩脸皱了起来,“它在光明正大地试探我们。”
诺尔清醒,这就是一次刺探情报的“电车难题”。透过诺尔的选择,基本能确定乐土对于玩家的真实态度。
诺尔不清醒,只会让这次试探变得更加完美,也更加残酷。
琳恩连苦笑都笑不出来。盗星索的血腥舞台都搭好了,反观他们——他们甚至还在猜测诺尔异常的原因,更别提找出解决办法。
这次
博弈,他们彻彻底底输了先手,还没法像真正的游戏那样选择重来。
“坎多,以你的力量,可以打开空间传送吗?”忒斯特突然问。
一直静默的黑蜡烛萎靡开口:“不能。失败者都无法违抗系统,更何况与祂交易的我。”
“那么这位‘失败者’是如何失败的,我有点好奇。”
忒斯特无视了当下讨论的正事,直接在蜡烛跟前扯了把椅子,“我知道你被契约束缚,选你能说的说吧——我猜,你的主人应该不希望看到诺尔在这里倒下。”
蜡烛的独眼微微翻起,半晌,它有些疲惫地开了口:“失败者的真名叫做‘珀拉达特’,属于一个叫做浮游茧的种群……不了解也没关系,你们只需要知道,祂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珀拉达特意外发现了这个世界,想要在这里筑巢。遗憾的是,祂发现这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外来者。就像两只野狗抢食尸体,祂们开始对峙。”
“比我想象的还没品。”忒斯特说,“然后呢,野狗珀拉怎么输的?”
琳恩有些困惑地看着忒斯特——她有些捉摸不透此人的脑回路,大事在前,忒斯特怎么突然对昔日神战燃起兴趣?
佩因特则慢慢舒展眉头,沉默地听着。
“相信我,珀拉达特是我见过最谨慎惜命的生物。祂还有着预言的天赋权能,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
“结果盗星索比珀拉达特还要怕死。盗星索从不正面作战,只会用各种形式偷袭,偏偏每次都会成功——时至今日,珀拉达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连‘盗星索’这个称呼,也是从对手嘴里听来的。”
说到这里,蜡烛短暂地笑了一下,“珀拉达特只是知道,盗星索突然对祂十分了解,祂的所有行动都被准确预判。结果你们都能猜到,珀拉达特被击落。祂决定装死蛰伏,等待能合作的新势力出现。”
忒斯特嗯了声,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大腿。
果然,没有史诗似的悲壮战斗,珀拉达特的陨落现实而悲惨。
“所以,盗星索的本体并不强大。”他沉思道,“它更擅长以某种方式收集信息,然后制作,呃,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完美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