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微明,众人站在岩洞前的雪原上。
以老亨特为首的人们整齐坐着,他们摘下了防风的帽与毛皮围脖,露出脆弱而满是皱纹的脖颈。白狼静静守在老猎人身边,蓬松的尾巴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诺尔伸出手,挨个抚过幸存者们的头顶,施加止痛术。
忒斯特则紧随其后,修长的手指与雪片一同起舞,人们的脖颈上都多了条细细的金线。不松不紧地绷着,连接一片美丽而冰寒的网。
就连白狼的颈上都多了一根金线。
影狼认定金线是个稀罕东西,而没有。不满地趴在岩洞门口,口中哼哼唧唧。
实际上影狼过于强大,忒斯特没把握将斩首。横竖这家伙身份特殊,脑袋又不使。哪怕真的失去记忆,等到了外面,也不会急着攻击众人。
施加完止痛术,诺尔走回洞口,站在影狼身边。他的右手紧握拆信刀,目光钉在忒斯特的背影上。
一群坐在白雪中的深衣老人,蛛网般的金线,以及在其中自由穿的俊美骑士。忒斯特的银白长发混上风雪,眼前的画面几乎是神圣的——
这一刻,大名鼎鼎的疯修士倒真有几分像神职人员。
而就在准备即将完的时候,对夫妻突然走向忒斯特。罗森压低了声音,他应该还用了某种术,诺尔听不真切。
……
“出去之后,我们两个就要离开了。”罗森努跨大步,停在忒斯特面前。
“所以呢?”
忒斯特毫不留情地俯视他,“你们输了赌约,自动退出,这不是早就说的吗?如果两位想要一个告别的拥抱,我建议你们去找诺尔。”
“说实话,我不甘心。”罗森叹,“但事实摆在眼前,无论是识还是战,我们都帮不上诺尔的忙……你确实更适合做他的搭档。”
“他本来就是我的,是你们横插一脚想来抢。”忒斯特理所当然地说。
罗森磨了磨后槽牙,看得出他努地控制了脾。半晌,他咬牙切齿地伸出一只手:“忒斯特先,我有一件事要拜托您。”
这倒是稀奇,忒斯特抱起双臂,眉毛微扬起。他道这对夫妻不喜欢自己,哪怕到了现在,罗森的目光里仍有浓重的戒备。
他还以为自己会收到一个警告呢。
“……希望你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罗森说,“说实话,之前我巴不得你离他远点。现在看来……呃,你肯定不是个选择,但总比诺尔孤身一人强。”
“啊,你说话真难听,这可不是拜托别人的态度。”忒斯特嘟哝道。
“差不多得了,这就是我最礼貌的态度!”罗森龇牙咧嘴。
“反正按照他的安排,你们不久后还会再见,到时候你看我在不在吧。”
忒斯特不耐地挥手,“说不定我腻了,说不定我死了,说不定我被坏巫妖吃掉了,这事儿说不。”
“您老努活久点。”
罗森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一边的朱利要克制许多,朱医只是有些忧虑地看向些幸存者,无声地叹了口。
这叹息化为一丛白汽,在空中逐渐散去。
夫妻俩退开,忒斯特冲诺尔打了个手势,随后优雅地弯曲手指——
金线骤然勒紧,鲜血迸溅而出,十几颗头颅朝雪地砸落。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诺尔的拆信刀戳破了影狼的前爪。紧接着,他的魔杖直指雪地,雪地下早准备的阵亮起刺目光芒。
些头颅并未真正落地。
十几颗人头夹杂着一颗白狼头颅,们直直飞向诺尔。后者的脊柱位置探出了么——
诺尔双膝跪地,不堪重负地弯下腰。伴随着血肉扯裂声,他的背后探出一根格外粗壮的脊椎骨,如同畸形的蝴蝶破茧,他的脊背上立起一个巨大的骷髅半身。
骷髅约莫五米高,双眼青火燃烧,白骨上缠满了树根似的血肉管道,张开双臂,将些头颅紧紧拥入怀中。
些血肉树根似的事物迅速延展,们堵住了脖颈断口,将些头颅牢牢包覆。乍一看,具骸骨像是抱了串怪模怪的斑驳葡萄。
头颅下方,没有一滴血落上积雪。
些血肉树根流淌过诺尔身躯,顺着雪地蜿蜒。们迅速攫住些无头的身体,将头颅与身体遥遥连接。
忒斯特认真欣赏着面前血腥古怪的景象。时间登时慢了数倍,这个瞬间变得甜蜜又粘稠。
多美啊。
他甚至不需要去特地改动么。个人操纵死,愚弄则,在这绝望之地以自身的血与骨筑起希望。诺尔简直就是名为“渎神”的作品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