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重地,四品大员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被割了脑袋,一时间朝野震荡,人心惶惶,再加上三月春闱,全国各地学子涌入京城。
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乱成一锅粥。
林之绪自从眼睛复明以后,就整日关在房中,研读四书五经,金柏舟王浩与江叙平不时在书房出入,七个半大孩子整日被姜黎锤炼的嗷嗷叫。
在喧闹不休,危机四伏的四九城中,倒也算暂时偏安一隅。
一日阳光正好,林巧儿拿着本书,在小叔的书房门外,要进不进脚底磨蹭着。
婶婶和其他哥哥锦瑟她都找不到人,书本上的几个字,她反复看了多次,不认得,便想来问问自个小叔,偏生书房里江叙平在,她知道他讨厌自己。
就站在书房不远处,不吭声,也不敲门等着江叙平离开。
江叙平也要参加会试,他在学问上照林之绪差了一大截,平日繁杂事物又多,只要在考前猛学恶补,
一上午之乎者也,念的脑袋都要生锈,他刚要出门透透气,就见门口不远处低头站着个人。
“巧儿?”
“你站在这干嘛呢?”
按照他心里所想,本应该跟林巧儿划清界限,不该在多交谈半个字。
可那日石头说她哭了的话,始终印在脑袋里,加上林巧儿听见他的声音,低着头又往后退了几步。
明显是在回避着他。
一股不满情绪油然而生,江叙平往林巧儿跟前走了几步,“巧儿,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不、不进去,不喜欢……”
“什么?”江叙平心脏漏跳了一拍,“你说什么不喜欢?”
林巧儿抬起头,水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又说:“不认识的字,我有不认识的字要问小叔。”
“不认识字啊。”江叙平眉目舒朗地拿过她手上的书本,“这还不简单,那个字不认得?我教你!”
“这、这个不认得……”
林巧儿边说着,边偷看着他,她知道江叙平不喜欢自己、讨厌她,她想赶紧离开,就在书本上随便划了两下,“这,这两句。”
“这两句啊……”江叙平上身微微低下来,轻笑着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出自诗经郑风的诗句,是讲一个男子在城楼上盼着自己的恋人……”
“恋人?”
林巧儿似懂非懂看着他问。
“对,恋人。”江叙平面容柔和下来,“就像你叔叔婶婶那样。”
“像叔叔婶婶那样……”林巧儿又重复了一遍,恋人是像叔叔和婶婶那样,她跟江叙平就不能那样。
她看向江叙平蓦地,眼眸飞速泛起水雾,转身背着江叙平,喃喃念到:“我明白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恋人夫妻,是她跟江叙平不能的那样。
江叙平不懂,林巧儿为何突然转身离开。
但二月斜阳下林巧儿喃喃离去的背影,让他心上蓦地疼了一下。
家里一下子有了三个备考春闱的人,气氛紧张的,其他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姜黎见林之绪连夜里睡觉,唇边呓语都是诗书文章,觉得这么紧绷下去不是回事,便想着带全家人好好出去热闹一下。
碰巧,胡掌柜听说林之绪出事,又大病痊愈要做东请客吃饭。
她就呼啦啦带着全家,几十口一起去了玉屏记。
胡掌柜原想着,也就姜黎小两口,最多加上两个家人,没想到一下子这么多人,赶紧让小二腾出雅间来。
正赶上午时饭口,玉屏记人最多的时候,容纳下十几个人的雅间须得等上一会。
一行人便在玉屏记大堂等位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胡掌柜笑着打趣,“我原想着,请你们两口子吃口饭,你可倒好,把我当大户吃,把全家老小全给领来了!”
姜黎身边是清一水的六个半大小子,一个个壮实的跟小山似的,一瞅就能吃,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家里人多嘛,这顿不算,我自己买单,下顿!下顿保准只有我跟夫君两个人!”
“这可是你说的啊!”胡掌柜递了一盘子花生过来,“在玉屏记十几个人吃饭可不便宜,这顿的钱我真就不结了!”
“不结!不用您结!”
姜黎上次开河蚌空间里还躺着好几万两,再加上借江叙平的银子也还回来了,不就一顿饭,再贵她也吃得起。
胡掌柜跟姜黎打完招呼,就进去忙自己的。
西城大街玉屏记门前,人来人往,偶尔能看见背着书篓从各地赶来的穷苦读书人。
他们坐在玉屏记大堂闲聊着,忽地门口窜进来一个人,神神秘秘脸色警惕,他一屁股坐在了江叙平身边,压低了嗓子问:“书生,可是要参加三月春闱的?”
江叙平正跟林之绪请教学问,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