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师弟?”
林之绪对谢衍笃信岐黄深恶痛绝,不论是普度众人,还是修仙问道都不敢半分兴趣,在他的记忆还真就没那会与什么游走四方的道士打过交道。
思绪猛然碰撞,林之绪语气略微惊喜,“您的师弟难道是清安馆主?”
老头点点头,“正是……”
世间缘分何其玄奥,本是姜黎临时起意,却不想误打误撞,竟帮了这老道的师弟。
他曾透过清安观主谋算王挺与谢衍,现在想来好似一切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经老道一番话语,林之绪心头虽愧疚仍犹滔天烈火,钝刀割肉,但头脑却清明了许多,回到家中也没像昨日那般表情阴郁。
用过晚饭,林之绪没立即回卧房,或是去书房办公,而是先去找了白亭云。
“姜黎!”
夜阑风吹,今年的春雨好像来的格外勤,屋外不是何时飘起淅沥沥小雨,林之绪坐在一盆热水对面,一双赤足在水中盖在姜黎的上面。
“别闹!”
堂堂西北王殿下竟起了小孩心思,用脚丫子夹着姜黎的脚趾玩,弄的热水满溢外面都是。
林之绪淡笑着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骤然得到放松,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脚下也不再作乱,起身用给姜黎擦干净了脚,湿漉漉的手拧了拧姜黎的鼻子,“我去把洗脚水倒了,你先给本王暖被窝!”
姜黎眉眼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世家大户男人最讲派头,谁家的男人像他们家的,偏爱端王妃的洗脚水端的那么勤。
两个人胸膛紧贴着胸膛,林之绪抱她抱的很紧,热血方刚的男人,今夜却反常地没有任何动作,姜黎眨了眨眼睛,他没起话头,姜黎也觉得有些困,思绪下沉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就听头顶的男人说:“姜黎,我要再去一趟江南!”
床幔之内安静了一小会。
姜黎猛然睁开眼,抬起下巴看他,黑暗之中只捕捉到林之绪曜石一般的黑沉的眼眸,“你晚上找白亭云就是在说这事?”
林之绪说:“是。”
姜黎又问:“你没打算让我去?”
喉结紧贴着她的额头震动,林之绪话语不疾不徐,却是主意已定,“姜黎,你先不要生气……”
姜黎敛下眼眸想说自己没生气。
可这人现在的态度和样子,显然是计划周详,压根就没想着带她。
“我们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林之绪在黑暗里说:“你是西北王妃,我是西北王,自古行军打仗没有携带家眷的先例……我……”
“你不用多说,我是军人,我明白!”姜黎打断他说:“这回去江南你是全都计划好了才决定的吗?”
从昨日得知倭寇屠了渔阳县,到今天短短一天的时间,林之绪就下这样重大的决定。
战场上刀剑无眼,送人入阎罗殿的兵器之下众生平等,敌人的刀可不管你是什么王爷,还是大头兵!
她的男人林之绪智计过人,可身体说到底就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姜黎此时担心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
林之绪胳膊紧了紧,“渔阳县……”他没说那些,责任,弥补的空话,而是直言但:“朝廷与叛军,南北之争金陵尤为重要,金陵不可失,也不可给倭寇再次兴风作浪的余地!”
“那你打算怎么做?”
金陵地势依山傍水,与谢安的老巢台州仅一河之隔,谢安要踩金陵为踏板巩固自己的实力,以图北上,林之绪却想釜底抽薪直接拿下台州谢安老巢。
金陵这个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朝廷的兵马只许胜不许败。
林之绪在早朝上,突然提出要前去江南前线监军,着实惊到了皇帝和朝中众臣。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林之绪如今俨然是皇帝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除了向谢安一样犯下谋反大错,以西北王郡王的身份,就能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在旁人看来,西北王要权有权,有荣宠有荣宠,实在是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可皇帝谢明睿却内心一片触动。
本来世家党派对他的妄语攻讦,谢明睿就觉得没几句话是真能入耳的,现下林之绪突然要去监军,更觉得章骅这些老东西,说话如同放屁,诬陷人都不打草稿。
毕竟是自己无比重视的亲堂弟。
谢明睿感动之余像模像样的劝慰了好一番,见林之绪主意已定,便大手一挥准了他的请求,为彰显重视,更给了他统管战时之权。
兵部本来就对战时有裁定之权,给了他这样的权柄倒也无可厚非。
林之绪南下的请求太突然,还没等章骅等一众世家党派反应过来,皇帝已经下令派出五百御林军,三日后护送西北王去江南。
三日的时间,弹指一挥。
出发那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