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潘少航历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他们五个把兄弟个个臭名昭着,老大是大混混田野的儿子田径,二哥是民营煤王的儿子廖渺尘,老三的父亲是混暴力机关的,老四正是潘少航,老五高一的时候跟着家里去了南方。
梦城四少,正是去掉老五之后他们的外号。
梦城那些更厉害的二代都比较安静,从来不在外面胡闹,所以就养成了他们目中无人的性格。
然而哪怕大家都知道潘大少的脾气暴躁,也猜测过今天会不会最终动手,可却没有任何人想得到,他的第一记巴掌,居然是对着自己小弟挥出的。
而且,潘少航扇过去一巴掌还不够,甚至又追上去对着区长征的脸上补了一脚。
42码的大脚,结结实实的盖在区长征38码的小脸上,当场就干出了满脸血。
“草!你个臭傻逼!什么时候轮到你他妈替我做主了?啊?!拿我当枪使,你他妈配么?狗一样的东西!”
区长征又挨了至少三脚,暴怒的潘少航才被一拥而上的众人拉开。
当他被一帮人按住在旁边的沙发区坐下时,眼眶依然是红的,剧烈的喘着粗气。
“老四,你搞什么?!”
廖渺尘拍桉而起,勃然大怒。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毕竟区长征是在他的默许甚至暗示下,才向韩烈开炮的。
然而潘少航根本没有搭理廖渺尘,而是恶狠狠的转头,又盯上了文宇。
“文公子,起哄拱火的有你一份是吧?等着瞧,这事儿还没完!”
另外一个地位看起来不低的女生皱起了眉:“少航,你怎么跟条疯狗似的?”
“呵呵呵呵……”
潘少航忽然冷笑起来,然后用力抹了把脸,忽然起身走向韩烈。
“烈哥,接下来的事情我处理,您带着嫂子玩去吧!”
那种冷酷干脆的劲儿,令人侧目、叫人震惊。
包括陈妍妃在内,所有熟悉潘少航的人都意识到了,此时的潘少航,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陌生感。
哪怕是韩烈,都不由重新开始审视他。
很显然,前天挨的那顿毒打,叫潘少航明白了很多道理。
以往,潘少航仗着母亲的溺爱,对父亲尊敬崇拜但不畏惧,因为不管犯什么错,母亲一定会护住他,而忙于工作的父亲并不会发太大的火、生太久的气。
前天是个例外。
潘大军不止动手打了他,半夜的时候,又把他拉出家门,来到自家小区已经接近封顶的B栋顶层,站在毛坯房的窗前,俯视着梦城的万家灯火,亲手给他点了一支烟。
其中有一句话,令潘少航直到此刻仍在反复琢磨。
“以前我总是安慰自己——孩子还小,还有时间。我以为我可以替你铺平一切,直到你真正成熟的那天。
现在看来,是一直以来的成功让我太膨胀了。
其实有太多的事情让我无能为力。
当我们站在这里时,一览众山小,好像已经把整个梦城都踩在了脚下,可是当我们离开这座鸽笼再去看,我潘大军也只是一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蚂蚁罢了。
儿子,我希望你记住并且理解——
我一路向上爬到今天,早已经丢掉了很多毫无必要的东西,比如自尊、怜悯、男女之爱、愤怒、怨恨等等等等。
可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我只剩下最后一点温情了,那么一定全部都在你身上。
我打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因为我已经深深的意识到了,我对你的教育是有多么的失败。
可我对此无能为力,甚至都不清楚应该如何去亡羊补牢,这让我沮丧、恐惧且愤怒。
用你们的说法,这叫无能狂怒,对吧?
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儿子,我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照顾到你的自尊心,之前是爸爸失态了……”
表面上,潘少航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桀骜少年。
实际上,他只吃硬,不吃软。
可就在这一刻,他在父亲身上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散乱的头发、疲惫的面容、眼角开始蔓延的皱纹……
这让他真真切切的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触动。
在潘大军的软硬兼施下,稚嫩的潘少航终于彻底破了防。
可他不明白。
“爸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那么愤怒?
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潘大军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轻声道:“因为韩烈给我带来的压力,是你无法想象的大。
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等到你有机会重新面对一次如今的韩烈,你应该就能体会到我所体会到的十分之一二